马场地陷的中心位置,江琬被巨力吸引,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耳边模糊能听到各种惊呼声,但一种更可怕的轰鸣这时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听力,那些惊呼声就又显得无限遥远。
风声呼啸,强烈的失重感使她眼前现出一片混沌的灰芒,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间。
江琬忽然感觉到下方似有一股沁凉水汽袭来,还有河流奔腾的声音。
她立即警醒,心里猜测,这是有地下暗河出现?
如果是这样,能落入水中的话,自然是比落到其它什么不明情况的地上要好。
江琬紧紧抱着身下的乌云踏雪,真气涌动,对着水汽传来的方向猛地一转。
砰——!
水花溅起。
真的落水了。
乌云踏雪唏律律地嘶鸣一声,四蹄刨动,竟然在入水的那一刻奋勇止住了往下的冲力,带着江琬快速从水中浮起。
江琬早在入水前就做好了闭气的准备,这时浮上了水面,立刻就直起上身,放开呼吸,同时运气于双目,打开望气术。
她先略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幽暗的地下空洞中,上方是一片灰蒙蒙,几乎看不到顶在哪里的可怕天坑。
最可怕的是,那灰蒙蒙的口子里,还在不停掉落大块大块的土石。
江琬拍了拍乌云踏雪的脖子,轻声道:“好云儿,我们快上岸。”
一边将一股真气往乌云踏雪身体里送去,为它助力。一边从空间中取出养元丹、通络丹,给乌云踏雪各喂了一颗,也给自己各喂了一颗。
乌云踏雪得了助力,又一直被她真气护着,当下奋力往她手指的方向游去。
暗河的水流也并不平静,江琬不知道这水有多深,只感觉到波涛滚滚,激流处处。
上方的土石还在不停坠落,时不时溅起巨大水花。
那漫天土石纷纷滚落的可怕情景,简直犹如天怒。
江琬坐在乌云踏雪的背上,免于自行游水寻路之苦,但她也不敢放松。
那天上的土石又没长眼睛,不可能专避着她所在的方位砸。这土石又降落得如此密集,乌云踏雪也无法完全躲开。
江琬只能提起全身功力,每当有无法闪避的土石砸来,她便以掌力将之击开。
有些碎沙石,体积小,虽然因为高速的坠落而带来了强大的穿透力,但她有真气加持,掌风扫动,费上几分力气,也能将之大致扫开。
偶有些细尘激在身上,带来了些许痛楚,江琬也还能忍。
而碰到大体积的土块巨石,江琬通常便会动用擒龙控鹤劲的技巧,以卸力之法将之推远。
这颇有几分借力打力之功,也算是极大程度上减轻了土块巨石反震力量给她带来的伤害。
但减轻了伤害,却并不等于没有伤害。
在如此高强度的力量对抗之下,江琬很快就感觉到手臂酸胀,经脉隐隐作痛,丹田里的真气也有些难以为继起来。
她虽然服用了养元丹,可养元丹提供元气的速度,却比不上她此刻真气的消耗!
江琬暗暗咬牙,又接连扫开几块大石头,觑着片刻的空隙,连忙从空间中取出一块炎金石。
这块六品的元玉是她上回在西市签到所得,当时因为系统空间里还存着一块澄黄石,她就打算将这块炎金石用来冲击通幽境巅峰。
好在后来因为自觉功力增长速度过快,一时间巩固还未曾到位,她就稍稍延缓了对这块炎金石的使用。
眼下倒是刚好拿出来,可以用来快速补充元气,转化真气。
江琬便将炎金石握在左手中,座下乌云踏雪仍在奋力游动,她另一只手挥击抵抗上方落石的动作也不敢停。
游得一程,只见得前方数米外,凸起一段狭长的水岸。
最妙的是,这水岸旁的石壁还呈现出斜斜往上收的的情状,底下还有丈许深的内凹,有此地形,正好可以将上方坠落的土石等物遮挡在外。
江琬心喜,连忙喊:“云儿,便是此处,快些上岸。”
乌云踏雪四蹄连刨,眼看将将要上岸,却听那岸边一片暗影处,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江家娘子,可否救命?”
江琬视线一扫,眼中射出寒光。
在又一块大石坠来时,她伸手拍开这石头,同时,人就借此反震之力从乌云踏雪身上跃起,落在了岸上。
上岸之后,她抖手从袖内飞出一截软鞭,正是当初在清平伯武库中获得的九转金丝鞭。
软鞭卷住了乌云踏雪整个胸口到前腿根部的位置,拉着它,帮助它快速上岸。
这匹通灵一般的宝马上得岸来,浑身一抖,甩去了身上水花,就轻嘶一声,又对着江琬一阵挨蹭。
江琬轻柔地抚过它脖颈鬃毛,再次给它喂入两颗养元丹,这才转过头来,对岸边水中求救的这人道:“你居然向我求救,你以为我会救你?”
水中人苦笑道:“江娘子,草率与你定亲,是在下唐突冒犯。但不论如何,杨某双腿已断,受此教训也该足够。江娘子,杨某……罪不至死罢?”
原来水中这人,正是之前就与江琬离得极近的杨三郎。
他们离得近,掉落的位置也刚好相近。
只是杨三郎的运气比江琬还稍好些,他落水后离这岸边更近。
虽则他双腿新断,但凭借一身不俗的功力,他也想办法拍开了些乱石,并奋力游到了岸边。
但他没有擒龙控鹤功那样高明的卸力技巧,在拍开乱石的过程中受到了太大的反震力,此刻真气枯竭,经脉震伤,双腿还断着。
如此好不容易到了这岸边,托庇于此处的特殊地形,求得片刻安稳,却再也无力上岸。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向江琬求助,他是一定无法生还的。
此人能屈能伸,这份心性,江琬倒佩服得很。
她就笑道:“你说得不错,你的确罪不至死。但眼下,却并非是我要杀你!天要亡你,难道也要怪我?”
话音刚落,她手中软鞭却又同时挥出,反卷住杨三郎胸肋处,如同拉乌云踏雪一般,提溜一下就将他拉上了岸。
江琬又轻哼一声:“但我这人最是恩怨分明,终究是我打断了你的腿。你若不断腿,也未必不能自救成活。既有前因,此番我便救你一回又如何?”
“啪!”
杨三郎落在地上,江琬收回了软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