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秋的心思不在这里,也对沈君临的住处不太了解,这些都是沈金兰在管,他从来不过问,也懒得插手。
所以听到霍子澜说要先去看沈君临之前住的地方,想都没想就同意道:“去吧,早饭还要一会儿,君临啊,你带子澜去看看你的屋子吧,待会儿饭菜好了让人来叫你们,啊,去吧。”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沈君临带着霍子澜和紫乐一道朝侧边的小道走去。
另一边,得了消息的红芙给靠坐在床上、一脸愁容的沈金兰说沈君临带霍子澜去了他之前住的柴房。
沈金兰气极,怒骂沈君临,这是故意打她的脸的,他一定是故意要让霍子澜知道他之前在这里住的是什么地方,要是让霍子澜知道沈君临在府上这十多年都住柴房,还不得找她麻烦。
真是个祸害,当初设计让沈君临嫁给霍子澜,不过是想报复那两个人,没想到这事儿到今日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霍子澜居然会对沈君临那个贱种这么上心,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宁愿将人困在这府上慢慢折磨,只可惜,晚了,一切都晚了。
“哼,小贱种敢背后捅我刀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去,告诉沈君临,就说我身体有疾,让他来跟前侍疾。”她无儿无女,沈君临是唯一和她有血脉关系的后辈,这些年吃住都靠她,她就不信,沈君临敢说一个不字。
得了命令的红芙退出屋子就朝侧边柴房走去。
霍子澜一路被沈君临带到柴房,柴房前边是个小院子,屋檐下堆满了劈好的柴,院子中间正有一个下人拿着斧子在劈柴。
听到声响站起来看着前面的三人,黝黑的皮肤,衣袖挽得高高的,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眼睛扫过沈君临,他的脸色变了变,赶紧放下手中的斧头,上去行礼道:“霍公子好,君……少夫人好。”
“阿才,我来拿点东西。”沈君临松开霍子澜的手,对着阿才道。
阿才是他在这里为数不多对他还算不错的一个,平日里被打被罚,都会偷偷给他留吃的,对阿才,沈君临是心怀感恩的。
阿才见霍子澜对他好,心里算是欣慰了,刚才见着两个人手牵手的,君临的穿着看起来也富贵了许多,看来这霍公子对君临还是很好的,那他也放心了,脸上堆满了憨厚老实的笑容。
他看着沈君临笑道:“去吧,你成亲之后,这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动过,我不确定你还需不需要,就一直给你保留着。”
沈君临点点头道了谢,才抬脚往里面去。
霍子澜同阿才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才跟在沈君临身后进了柴房,刚才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一想到沈君临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十多年,他既心疼又愤怒,沈金兰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痛恨至极。
走进屋内,扑鼻而来的是木柴的气味,沈君临爱干净,这是前世他就知道的,他躺了五年,身上的衣服裤子都能做到每日一换,从来没有让他感觉到不舒服过,这里能这么干净,想来是因为沈君临住在这里的缘故,里面角落里,用了两块破布钉在木板墙上,算是这里唯一能遮挡点风了,但是就这么站在里面,还是会感觉到凉风飕飕的。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麦秆,上边是一层看起来很薄、用了很久的的棉絮,和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盆子帕子放在一旁,还有两套干净整洁的旧衣裳。
这些,差不多就是沈君临在这里面看到见的所有物了。
他站在旁边,看着沈君临跪在上面,探身向前扒开棉絮和麦秆。
在角落里刨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已经败了色的红布,包得整整齐齐的,东西放在这里他很放心,根本不担心沈金兰会发现,因为那人从他住进这里开始,就没进过这间柴房,可见对他的嫌弃是发自内心的。
沈君临小心的将东西拿着起身,来到霍子澜面前,高兴道:“还好,还在。”
“是什么?”红布叠得四四方方的,上面粘了好些灰尘,看得出来东西对沈君临来说很重要。
沈君临没有回答,只一手摊开红布包放在上面,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打开红布四角。
一块翡翠玉佩出现在两人眼前。
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翡翠雕刻出来的一块玉佩,只是说它是玉佩,倒不如说它是玉牌来得恰当一些。
沈君临宝贝的玉佩是一块比巴掌略小的长方形玉牌,四角打磨得光滑圆润,上面刻着麒麟图案,正上方有一个小圆孔,应该可以挂细绳。
霍子澜拿起来翻了另一面看,玉牌后边刻了一个字——韶。
“这是娘亲给你的吗?”霍子澜反复看着玉牌前后,他见过玉满堂的师傅们手工打磨玉佩,他不太懂这方面的工艺,但是仅凭他对玉石的了解,这块玉,一般人家是不可能拥有的。
难道是沈君临父亲的遗留之物吗?
沈君临看着玉牌点点头,道:“娘亲在我五岁那年一病不起,临终前才把这个玉佩给了我,让我好生保管,不要能丢了,到这里来以后,姨母对我···不是很友好,我怕她发现,就藏在了这里。”
看来应该是了,能让沈君临娘亲这么宝贝的东西,直到死前才拿给沈君临,让他好好保管,加上这后边的字,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沈君临父亲的名字了。
“娘亲有没有告诉你,父亲的名字?”霍子澜将玉牌握在手中,指腹摩挲着问道。
沈君临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垂下眼眸,神情有些难过,道:“从来没有,到死她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我父亲姓甚名谁,所以我根本没办法找到父亲,只能听她的来找姨母了。”
他想过找父亲的,但是他对父亲一无所知,他无从下手。
突然他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来看着霍子澜:“成亲之日,听到姨母看着我的脸唤了一声‘月华’,不知道是不是父亲的名字。”
霍子澜沉思片刻,道:“‘月华’倒更像是字,‘韶’更像是名。”但是一个男妓,为什么会有字?这让霍子澜有些费解。
沈君临摇摇头表示:“父亲是男妓,‘月华’应该是他的花名。”对他来说,父亲是男妓也不影响那是他的父亲这件事,只不过到底已经是人家的男妻了,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娘亲牵扯不清呢,既不能对娘亲负责,又为何这般,让娘亲受苦,也让他跟着过不好。
看出了沈君临的忧伤,霍子澜叹了口气,将玉牌放回到他手里,轻轻将人揽进怀里,一手捏着他的后颈,安慰道:“没关系的,那些都是长辈们的事情,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人生,以后,有我,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帮你打听。”
沈君临回抱了霍子澜,在霍子澜怀里的沈君临看起来小小一只,轻轻松松就被霍子澜挡了全部。
红芙过来的时候,门口劈柴的阿才刻意大声喊道:“红芙姑娘怎么有空过来啊?”这是在给屋里的两个人报信了,红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不接话,信报到了,阿才也无所谓她答不答,继续弯腰劈自己的柴。
守在门口的紫乐看了一眼红芙,她对红芙也没什么好感,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两位主子已经听到了,就低着头没有管红芙。
红芙绕过水坑往里走,沈君临和霍子澜一道往外走,在门口看到红芙。
红芙瞥了一眼沈君临,才笑着看向霍子澜,福身行礼道:“红芙见过公子,夫人知道公子和少夫人来了府上,便唤了奴婢过来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沈君临听完眉头皱起来,被霍子澜牵着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霍子澜知道他不愿意和沈金兰共处一室,回手轻轻捏了捏沈君临的小手,道:“二叔母病了,本该去看的,不用来叫,我们也是准备要过去了,只是···”说到这里,霍子澜脸色有些为难的看向身侧的沈君临,在红芙看不到的角落,朝沈君临眨了眨眼睛,道:“君临昨日又着了风寒。”
红芙拧了拧眉头,又看了两眼沈君临,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除了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以外,红芙在沈金兰面前伺候久了,对沈君临也是不屑的,她脸色不太好看的继续道:“公子莫要为难奴婢,少夫人这看着精神得很,夫人说了,她病倒在床,少夫人作为晚辈,应该过去侍疾的,还请少夫人不要为难奴婢。”
是个懂拿捏的,知道霍子澜不好说话,干脆找沈君临说了,她双眼死死的盯着沈君临,沈君临内心是无比抗拒的,他不想去侍疾,去了可能下一个躺着出来的就是他了,他有些担心的看着霍子澜,生怕霍子澜同意。
霍子澜没有看他,只冷眼看着有些嚣张的红芙,冷笑一声道:“侍疾吗?那自然是应该的,不光是君临要去,我这个侄子也应该要一道去才是,二叔母怎可厚此薄彼,只叫君临不叫我呢。”
这话一出,沈君临楞了一下,红芙却是有些犹豫了,这霍公子跟着一道去,夫人没办法当面说什么,过后肯定要怪自己办事不力了,她看在霍子澜迟疑道:“这···夫人她”
“走吧,本来就是回门的,姨母病了,做晚辈的应该前去看看才是。”不管红芙想说什么,霍子澜侧头对沈君临说完,牵着人绕开红芙就往外走去,紫乐赶紧跟上。
红芙见状,气得不行,一旁劈柴的阿才看她有气没地儿出的样子,心里面很是舒畅,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红芙姑娘要走了吗,没事常来玩啊。”
走了几步的红芙听到阿才的话,脸色难看的咒骂了一句,几步跟了上去,阿才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