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周遭的人再次投来了惊异的目光,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伴随而来的还有窃窃私语。原因也相当简单,因为胡羽飞怎么看都只有20出头的样子,还是个愣头小子,在修为和造化上也不像是能跟这些老油条老神棍相提并论的样子。
“小子你真是好生无礼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胡羽飞说出此话之后,反应最大的便是陆翔,他脸色铁青,就连称呼都从之前的“胡兄”变成了“小子”,“这百号大师齐聚于此,都不敢说能有两全之策,你却说既能除去怨念又能保人齐全?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吧。”胡羽飞也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眉目间透出一丝不善,“我就说我有办法两边都保下来,既不死人又除去怨念,你们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反正把话撂在这了。”
陆翔气结,怒极反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好,既然胡大仙你有如此把握,那就请你说出这解法来。只要你能做到,我陆翔愿承认我技不如人,并给你磕三个响头。可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滚一边去,别在这耽搁正常人作法!”
“陆老先生,您先冷静。”欧阳云赶紧上前打圆场,只不过虽然他口中依旧称呼陆翔为陆老先生,可眼中却在看着胡羽飞,“胡兄毕竟是我妹妹请来的客人,而我妹妹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是客人,我便要都以礼相待。更何况胡兄既然说有两全之法,那不妨让他试试,毕竟牺牲当然是越小越好。”
“我有办法,但我现在不能说。”胡羽飞卖了个关子,“你得先答应我两件事。”“但说无妨。” “一是需要准备……九,十……五万元的现金。”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还没等欧阳云或什么人做出反应,陆翔就抢先叫嚷了起来,“五万块可不是小数目啊!你不会是打算要到钱就卷钱跑路吧?”
“呵呵,这笔钱我可以在做法事之后讨要,倘若无效,那我分文不取如何?”胡羽飞满脸都是讥讽的表情。陆翔还想说什么,却只见欧阳云点了点头,“可以。”
“家主!糊涂呀!”陆翔痛心疾首,仿佛这五万块是从他的兜里掏出来的,“此子十分可疑,万万不可如此轻信于他呀!”
“陆先生,你是在说我的朋友是一个不可以相信的人,对吗?”欧阳瑞雪靠近了一步,她对这个打算把她血祭了的家伙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虽然脸上在笑,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第二件事。”胡羽飞则是处事不惊的继续说,“你最好做好放弃家族墓园的准备。”
“!”话一说完,欧阳云都是惊了一惊,“胡兄,此言怎讲?”
胡羽飞没正面回应,而是转过头,仿佛欣赏风景一般,远眺这片墓区,“欧阳家的这公墓,风水可是真的不错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能保子孙后代千秋万载荣华富贵的。”
早在众大师做法的时刻,胡羽飞便也掏出罗盘测了测此地的风水。结果令他很是惊讶:此地的风水不仅相当之好,而且还埋藏了许多富能节点(Energy-rich Node),这些节点之间通过地脉(Geographical position)相连,编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状结构,最后将此地形成了一片风水宝地,看来当初选址的人是有点子才能在身上的。
风水(Geomancy)是神洲大地上历史悠久的一门玄术,也称青乌术、青囊术,或是较为学术性的叫法堪舆。风水代表自然界的力量,也可以理解成成宇宙的大磁场能量。其中的风代表元气和场能,水则是流动和变化,所谓的风水,其实就是地脉和龙脉的能量流向,也会因为山川河流的位置而改变。只要按照一定的规则,往小了说改变房屋内的隔间与家具的配置,往大了说按照一定规则破坏山脉或河川,让地脉或龙脉的能量发生自己所希望的变化,就可以改变风水,为己所用。
而神洲大地,也被证明蕴含有非常丰富的天地能量,也留藏了大量各种门派修炼的法门要领、仙家神兵,都是全世界的各方势力眼红的天珍奇宝。
“可惜的是,由于此地积累了太多怨念,因此周遭的地理水文都被改造,风水被破坏,整个墓园已经成了怨念的聚集地,相当于成了一个死地,想要再通过这里的风水来保佑欧阳家子孙后代富贵荣华,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积累起来的怨念不仅无法给我们带来福祉,还会夺走我们这些子代的气运。”欧阳云也是精明人,一点就通,“难道这就是欧阳家的企业衰落的原因?”
“我没那么说啊。”胡羽飞赶紧撇开关系,“我查过你们家的账,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单纯的经营不善罢了。” “……”
这话比祖坟有鬼还要令人伤心。
“胡兄说了一通,却始终没说解决办法。”一旁的陆翔还在阴阳怪气,虽然他的称对胡羽飞的称呼已经换回了胡兄,不过说话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其中有多少尊敬的意味。
“我还没说完呢。”胡羽飞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至少陆老先生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此地确实需要快速的处理,彻底的处理。你们欧阳家的习俗是将尸体制成干尸后下葬,不火化也不土葬。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刚才被我开棺验尸的那位先祖,他的身体已经被怨念彻底侵蚀,恐怕其他的祖先也是如此。”
听闻此事,欧阳二人皆是一惊。他们都是阴阳师,因此也清楚尸体若是被怨念和黑气侵蚀,那么早晚都会发生尸变,变成除了攻击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且力大无穷的僵尸。
“你们这边呢,情况还特殊一点。”胡羽飞接着说道,“因为你们的祖先大多是猎妖师驱魔人,所以本身的战斗力就比普通人强,再加上你们甚至连武器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能迁坟吗?”欧阳云眼光低沉但目光坚定,不过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毕竟这些都是列祖列宗的尸身……”
“我不建议这么干。”胡羽飞原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如果怨念侵蚀的早那还有救,可是这已经侵蚀到脑髓和心脏了,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救回来了,顶多争取一个骨灰的下场。”
胡羽飞虽然没明着说,可众人也都听出来了他的意思,现在欧阳家列祖列宗的尸体已经被怨念侵蚀,如果放着不管早晚会变成攻击性极强的僵尸,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现在尚未尸变将其彻底销毁,而其他的方法,包括血祭安抚,通通没用。
“胡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还是陆翔,“你好大的胆!敢在列祖列宗头上动土!家主,你且让我试一试……” “就按胡兄说的做吧。”
欧阳云这一句话让陆翔愣在了原地,“家主!你万万不可做出这种亵渎先祖的事情啊!” “这些都是欧阳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处理他们也应该有我们欧阳家的后人定夺,与你一个外姓无关。”
欧阳云说完便不再看陆翔,而是招手示意周围的护卫让众人远离公墓,随后望向了胡羽飞,“大师,开始做法事吧。”
欧阳云一番话相当于直接把陆翔排除在了外,他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好失望的走开,一边还用充满幽怨的眼神看向胡羽飞。
“欧阳兄,你真是大气呀。”胡羽飞也是小小的吃了一惊,“我还以为这种刨祖宗坟的事你会拒绝的。” “开玩笑,我欧阳云岂是如此迂腐之人?不就是一堆死人吗?既然他们死了,别让他们物尽其用好了。”
“而且——”欧阳云说着抬起眼,瞥了一眼不远处正跟欧阳凌锋相拥而泣的欧阳瑞雪,“用几百个死人,换我妹妹活着,值了。”
“也罢,既然欧阳兄已经下定决心,那么我就开始做法了。”胡羽飞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随后走到一旁……掏出了电话。
“喂?将军啊,对,还是我,这回是这么个事……咱们库里……我不合计……一举两得……好好好,多谢多谢……太感谢您了。”
一通电话打完,胡羽飞回到一脸黑线的欧阳云身旁坐下,“咱们等一会吧。”
“等谁?”欧阳云不解。
“等就是了。”胡羽飞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呼叫了专业团队,坐好看戏就行了。”
“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协助吗?我可以让下人把先祖们的尸身捞出来什么的……”“不用,你们离尸体越远越好,别被波及到就行。”
“我刚刚听见你在跟人打电话,好像是什么将军……” “没错,他的官职确实是将军。” “敢问是哪位……” “孙铁彻孙将军,你认识吗?”
“孙……铁彻?”欧阳云尚未搭话,欧阳瑞雪却提前反应过来,“是那个在你家里摆了个罐子的孙将军吗?” “没错,就是他。”
一个月前,众人曾经去胡羽飞家里拜访过一次,那个时候蔡道卿毛手毛脚的打碎了一个罐子,而胡羽飞则表示这是封印魔神的陶罐,并当场联络了一名将军。好在事后有惊无险,那魔神被水淹死了,而当时他就曾经提过一嘴,他联络的那名将军正是孙铁彻。
“可是你做法事,联络将军干什么?”欧阳云的疑惑很快就被天上飞机的轰鸣声掩盖,只见不远处飞来一架轰炸机,轰炸机在距离地面不到百米的高度掠过,并打开了舱门。
“胡兄……”欧阳云还想询问些什么,却发现胡羽飞不知何时已经提前戴好了遮光眼镜,连耳塞都戴上了。
随后,就只见一个又一个的钢铁物体从机舱内被抛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了欧阳家列祖列宗的公墓上。
“轰——”
“轰——”
“轰——”
飞机投下的是导弹,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响动,整个公墓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伴随着浓烟滚滚,即便是离得老远的欧阳云等人都能感受到爆炸带来的热浪。
“这!这是怎么……”欧阳云急得直跳脚,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他人也是一脸的震惊,只有胡羽飞神态自若。
还有一人:欧阳凌锋憋笑憋的快疯了,因为前代的恩怨,虽然他并不怨恨欧阳瑞雪兄妹二人,但他对欧阳家的祖辈也没什么好感,现在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坟在自己眼前炸了,想笑,又顾及欧阳兄妹的脸面,只好憋笑憋着难受。
飞机一共投下十枚炮弹,随后在空中又盘踞了一圈,便头也不回的飞走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爆炸带来的烟雾和尘埃也很快消散一空,在公墓原本的位置上,除了无数不规则的大坑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结束了,怨念已经彻底消失了。”胡羽飞淡定的拿下了耳塞和眼镜,“准备钱吧。”
“准备!你……”欧阳云一个箭步便欲冲上去掐胡羽飞的脖子,但随后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于是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假装是给胡宇飞。
“胡兄……我有点没明白。”欧阳云脸上的困惑之意溢于言表,“你所谓的‘法事’,就是找来一架轰炸机,然后把公墓炸掉???”
“不然咋整嘛。”胡羽飞一摊手,显得很无奈,“那些怨念附着在杀死他们的武器身上,已经把你们列祖列宗的尸身,其他的陪葬品,连带棺材板和这里的土地都侵蚀了,无法净化,留着也是没用,炸掉是最简单也最有性价比的选择了。”
“将军之前跟我说过,说库里有几枚战时时期留下来的炮弹,因为放的太久导致威力降低,再加上型号老旧,上头一直命令处理,这回正好给你们用了,一发炮弹5000块。”胡羽飞说着亮出了手机,上面正在拨打一个电话号码。
“你跟将军谈价格去吧。” “……”
欧阳云只好讪讪地放下拳头,并默默在心里致歉,“列祖列宗,不孝孩儿欧阳云给你们赔礼了!”
另一边欧阳瑞雪也是同样的哭笑不得,她自己的命是保住了,可欧阳家的祖坟却没了,她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不过好在这回的结局还算不错,该说不说欧阳云还是有点本事的,他通过跟将军讨价还价,最后把价钱讲到了每发炮弹4700。
虽然家族墓园被彻底炸没了,不过欧阳云想开了之后倒也不怨恨胡羽飞,一来这些死人骨头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二来正如他所说,他们都已被邪气和怨念侵染,就算保留下来也会迟早尸变,变成祸害,三来则是最重要的,他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妹妹去完成血祭,从这个角度来看,胡羽飞简直是他们欧阳家的大恩人。
不过这下路翔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之前他是强烈劝谏欧阳云通过牺牲欧阳瑞雪进行血祭来安抚祖先的,但胡羽飞明确说了,这招没用,就算通过血祭暂时压下怨气,先祖也早晚会尸变。陆翔脸上挂不住,之前那副得意和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一扫而空,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而胡羽飞,虽然反复强调自己并没出什么力,只是在中间充当了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但他依旧没有拒绝欧阳家设下的宴请来宾的豪宴,毕竟饭送到嘴边都不吃是人的耻辱。
不过话虽如此,胡羽飞却不见得有多高兴,因为他隐约感觉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虽然这些充满怨念的祖先尸骸也该解决,但如果他们跟欧阳家的企业走下坡路和运势下降没有关系会怎么样?
而且,他现在已经不敢信任欧阳云了,虽然从结果上看,欧阳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胡羽飞不敢往下想,假如用最坏的思考方式,那么欧阳云很有可能单纯就是为了逼他选边站和露一手,才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此外,方若慧还跟他讲那身着黑西装的恶魔可能有卷土重来的迹象……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手段归来?自己身边的破事已经够多了,更别提还有一个与镜子恶魔的契约绑在自己身上呢。
不过正所谓债多不压身,反正自己身上惹上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硬要理的话只会让自己头晕脑胀。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话说瑞雪,你有弦月的消息吗?我早上给她问好,她没回复我。” “没有,我也联系她了,也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