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凡人的赵月华，今天就很不想，非常不想，极其不想……
上班。
所以她一大早，就赖在床上，躺着，不动。
杜斐早早起来就来闹她：“快起来，今天有事。”
“与我无关。”赵月华使赖，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哼唧唧着回答。
杜斐察觉出了她的情绪异常，于是坐下，看着她，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月华沉默好半晌，才低声道：“你觉得，我是不是个骗子？”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不对。”赵月华懒懒地对着杜斐张开双手，杜斐挑挑眉，伸手抱起她，又重新问了一遍：“为什么会这么想？”
“昨天有人说，我让她感觉像个骗子。”赵月华垂眸：“但我的感觉告诉我，我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你觉得没做错，那就是没做错。”杜斐肯定地道：“月华，你可能会有些野心过大，会有些好高骛远，但你不是一个脱离实际的人。
你的直觉很可靠，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你的直觉。”
赵月华从他怀里拔起脸，干巴巴地看着她：“我也没有多好高骛远吧……行吧，确实有些时候我眼高手低，不过最近有在改了，对吧。”
“哈哈哈哈，确实是。”
“对啊，而且这件事上，我没有好高骛远，我很实际。可她的话……真的很伤人，我真的觉得很难过，难过了很几天呢。
好像，我是害她成了骗子的人。”
杜斐沉默了片刻，挑挑眉：“你的领导？”
赵月华没说话。
杜斐回忆了下道：“是叫……仇琳的那个吧？”
“嗯。”赵月华没说话，继续往他怀里蹭：“感觉很不好……跟你说这些的本意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可再一想到你现在的身份……就觉得自己像在告状。”
杜斐扬扬眉，打趣她：“然后是不是你还要告诉我，你再一反省，又觉得自己跟我说了这些话的整体感觉，就像个……
怎么说？
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绿茶？”
赵月华就锤他。
杜斐发出低低的笑声，把她抱紧了点，然后任她无力地锤了两下之后，才轻声道：“虽然你之前肯定听过很多人这样跟你说过了……
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月华，你不必想太多。”
他把赵月华紧紧地再往怀里抱了下，轻声道：“你要知道一件事，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虽然这样很残忍，但从你选择了我的那天起，你再怎么不甘愿，我们也就已经成了一个共同体。”
杜斐淡淡地道：“再者，我也不觉得你的事情，是你想多了，或者是在告状。仇琳……”
他顿了顿。
赵月华鲜少看到杜斐会在谈及一个下属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停顿，于是她抬头，看向杜斐：“怎么了？”
杜斐低头，看着她：“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好的领导。不过……却也只是小聪明，不是大智慧。包容度有，但都在内心最浅表，而非面子上。
所以……月华，她是你的功课，你目前，可能还需要从她身上学习到一些东西。”
赵月华看着杜斐，突然觉得满肚子的委屈，全都没了。
她把头重新埋进杜斐怀里，蹭了蹭，然后轻声的道：“你都知道呀。”
“嗯，我知道你想走。可目前来说，你还是得先停一停。”杜斐淡淡道：“因为目前，我还需要她来稳住这个团队，撑过这个开局。”
赵月华不语，好一会儿才道：“她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被我利用，拿来当开荒工具的事情吗？”杜斐笑：“当然。事实上，她很享受这样的工作和生活。”
“为什么？”赵月华不理解：“她怎么会享受这样的工作？”
“因为她是一个骄傲且惟我独尊的人。她一旦觉得自己能做成的事情，那就必须做成。任何让她觉得阻止了她发挥的人，事，物，她都会一一踢开，不惜一切成本。”杜斐淡淡道：“虚荣，且势利，这就是她的特点。”
“不在乎里子，更在乎面子，是不是。”赵月华若有所思，轻轻地抱住杜斐：“那……我让她丢了面子，她会不会想要把我踢出来？”
“你在担心这个？”杜斐笑，不答，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让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啊，让她在客户面前，失了面子。”
“你为什么会让她失了面子？”
“因为我的项目交付，没做好。”
“是什么原因，让你没做好？”
“很多……很多。不过在我看来的话，客户的问题很大。”赵月华苦苦皱眉：“那是一个表面配合的客户，偏偏他跟我们的关系很亲密。”
“也就是说，你觉得在教学生，而不是在找对手配合合作。对不对？”杜斐反问。
赵月华抬头，看着他，轻轻点头。
杜斐挑挑眉，抱着她起身，走到一边儿坐下，顺手给怀里的她，端了一杯水来，看着她说了谢谢喝了一口之后，才接过来，也喝了一口，低声道：“宝贝，你有没有试着跳出这个局面来，观察一下你们三方之间的关系？”
赵月华眨眨眼，仰头，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杜斐的意思：“你是想说……这个团队的工作水平，或者说业务内容，跟我的个人能力，并不匹配？”
杜斐点点头：“没错，”他放下杯子，重新转过来，揽着赵月华，轻轻地亲亲她柔润的面颊：“是不匹配，而不是不适合。”
他把下巴搁在赵月华头顶，感觉着头肩背后的窗户玻璃上，透过来的阳光的温柔，然后微低头，就看到了赵月华微微卷翘的睫毛。
说也奇怪，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丫头的睫毛，长得又弯又翘，虽然没有密到根根挤在一起，却也非常动人。
非常非常动人。
杜斐轻轻吻了吻她的睫毛。
赵月华就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哭——虽然她很忧虑，这样在他怀里哭，会不会让杜斐回头找仇琳算帐啊什么的……
但想想，她选的男人，怎么会公私不分到了这个地步呢？他很聪明的，应该知道这样的时候，她其实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接住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去用行动去解决什么让她难过的源头之类的。
于是她就转头趴在他怀里，像只猫儿一般，把脸枕着他的胸口，放任自己的小情绪化成眼泪，喷涌而出，染透了他的衣领和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