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斥责,庞弦与金廉将人扶到床上,金廉知道光靠庞弦一人远远不够,急忙将能喊来的人都喊了过来!
一时间,小院挤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乌延赶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桑鬼,紧接着一脸杀气地扑腾着就要冲上去揍人,拳打脚踢之下差点没将金廉给弄死!
“冷静,冷静。”
公孙狂也顾不上会被她的铁拳误伤,死死拽着她,不让她冲动坏事。
里头现在乱成一团,他们也只能在外头干等着,桑鬼已经没有力气哭喊,庞弦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桑鬼腹内的胎儿还未成熟,绝不能现在出来!
庞弦看着晕死过去的桑鬼,深吸了口气,对着她身上的穴位连下数针,险险将情况稳了下来。
“你们先看着夫人,我有要事要同大人商量。”
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庞弦走出了内室,将六神无主的金廉请到了一旁。
“大人,如今之际,唯有种蛊才能保住母子平安,否则就是一尸三命!”
这不是同他商量,而是强硬的命令,庞弦眼中精光一闪,显然是起了杀心!
若这狗男人敢说一个不字,她定让人血溅当场!
“那、她说的都是真的?”
金廉忽然发现,这回桑鬼还真不是做戏,而自己却再一次误解了她。
“什么真的假的,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
不用金廉细说,庞弦都知道他什么意思,忍不住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这些事以后再说,事不宜迟,这人你救是不救?”
“救、当然要救,你只管说,我一定照做,绝无二心!”
金廉都快哭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慌张过,只能由庞弦替自己做主。
庞弦见他如此识趣,哼了一声,拉着他进了内室。
“你们先出去,守在外头,听我的命令行事。”
桑鬼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血虽然已经止住,但室内却满是浓重的血腥味道。
“躺上去,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放松。”
庞弦手里头拿着那只小盒子,金廉知道她是准备给两人种下这救命的蛊虫,也顾不得什么,立刻乖乖挨着桑鬼身边躺下。
因着他闭着双眼,并不知道庞弦是如何行动,只是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微微被她扎了几针,又喂了什么东西进去,很快吃到肚子里头的东西开始发挥效力,他整个人仿佛灵魂吃了什么神仙丹药一样,飘飘乎乎的,仿佛在云端一样,十分舒服。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割开了自己的胸口,但并不觉得疼痛,只觉得那东西咬破了什么,一个劲地往自己心口上钻。
酥酥麻麻,弄得人想笑又想哭,一时竟不知道是它折腾的自己,还是自己折腾的它。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烫,仿佛自己现在置身于一处火炉之中。
金廉本能地想逃,但却无法动弹,只觉得自己流了好多汗,口干舌燥,急欲想找处冰水将自己囫囵个的泡进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觉得冷得很,仿佛那些汗都化成了血,和之前自己身受重伤,失血过多的感觉差不多。
真冷啊,金廉觉得自己又被放在了一处冰窟窿里头,连骨子里头冷得不行,冻得人直哆嗦。
这样一会冷一会热的又恢复了好几个回合,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金廉只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竟昏死了过去。
“真是便宜他了,居然晕了。”
乌延看着依旧受着疼痛折磨的桑鬼,不由恨恨地呸了金廉一句。
这狗东西,还真是好命。
见两人情况稳定下来,庞弦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要不,你在给他扎几针,把他扎醒算了,这苦可不能让夫人一个人受。”
庞弦摇了摇头:“知道你是心疼夫人,但这蛊虫刚刚进入他们体内,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不过有他帮着分担,想来生产的时候,夫人能顺顺当当地将孩子给生下来。”
“那到时候生产......”
“放心,产子之痛,夫人受三分,大人受七分。”
庞弦森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乌延听得这话,顿时有些满意。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金廉醒来的时候,桑鬼已经整理好形容,看着没之前那么狼狈了。
庞弦冷着张脸,正吩咐厨房给桑鬼做些滋补的药膳。
“你还好吗?”
无论怎么说,今日这事皆由自己而起,金廉心中难怪有所愧疚。
但桑鬼并没有大吵大闹,淡漠在令人心凉。
“刚才庞弦与我说过了,我应该谢谢你,牺牲自我,救我一命,尽管这与你的意愿背道而驰,但如今蛊已入体,从今往后,天下能取我命的,唯君而已。”
“桑鬼我......”
金廉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抹除自己对她的伤害。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去死,我、我不是故意的。”
金廉有些语伦次,急忙想要解释,尽管这样的解释换成是谁都无法轻易接受。
桑鬼惨白着张脸,似喜似悲。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城内事情繁多,我就不留你了。”
心凉的不止金廉一个。
桑鬼觉得无趣极了。
这样的冷战似乎总是没有尽头。
金廉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桑鬼了。
乌延他们得了桑鬼的意思,根本不允许金廉踏进院子一步。
无论金廉如何请求,桑鬼始终不愿意见他一面。
她是伤心了。
金廉第一次觉得自己混蛋。
悔恨、懊恼、惊恐,彷徨。
但很多的却是害怕,是那种孤家寡人的害怕。
当时并不觉得,但随着桑鬼的变化,金廉当真怕了。
怕什么呢?
大概是怕桑鬼会不要自己,大概是怕以后他们的孩子会不认他这个曾经差点害死他们的父亲。
“既然她不愿意见,那就等她愿意见为止。”
金廉不再坚持,但却将所有的话都化作了行动,每日都要变着法子,不顾乌延他们的冷眼讥笑,千方百计地对她好,企图将丢失掉的信任与依赖一点点换回来。
看着如此卑微的金廉,乌延与庞弦都有些软和了,但她们知道任何人都无法代替桑鬼去原谅眼前这个男人。
只能暗自替他捏一把冷汗,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得偿所愿。
但私底下,两人也会在无人处暗自嘀咕,讨论一下到底什么时候,桑鬼才会原谅他。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真心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