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金廉忍不住也惊讶到了。
他记得,当初自己与桑鬼成亲的时候,广陵王还派了自己两个儿子前来国都参加婚礼来着,是两个芝兰玉秀的俊俏郎君,只可惜他们在婚礼结束之后就不知所踪,是以金廉并不太记得他们的长相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任的广陵王没有多大野心,平日里头最爱的就是赏花赏月赏美人,是以膝下儿女不少,保守估计,至少得有二十来个子女,怎么这还没几年就子嗣断绝了?
桑鬼冷笑一声:“这有什么稀奇的,皇家要想针对谁,分分钟就能捏出一个理由来将其灭得一个也不剩,反正我没出事之前,父皇就已经对其有所不满,只不过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在我流落到东境的时候,就听说广陵王的儿女们都被杀得差不多了。”
“难怪你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欺负人家没后代。”
不过玩笑归玩笑,金廉总觉得桑鬼的目的并不止是为了刨人家王陵这么简单。
桑鬼笑嘻嘻地看着他,故作惊讶。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说你最近可是越来越聪明了。”
金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都是你这位先生教导有方,说吧,你真正的打算是什么?”
“我暂时不能待在岛上了。”
说起这事,桑鬼也有些无奈:“岛上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若是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恐怕会有大麻烦。”
“不干净的东西?你确定了?”
“不能完全确定,毕竟我同那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桑鬼凝神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李婧爱慕的那位琴师,好奇之下,曾远远地望了他几眼,他长得实在太过出众,非等闲之辈,而广陵王虽然子女众多,但最出色的那个,我怀疑,他幸存了下来。”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们还真是有心,居然混到李婧身边来了。”
李婧的身份自然不能对外宣扬,除了他、桑鬼还有燕都之外,再无一人知道她的身份。
“估计他们只是觉得李婧是你的表妹,想从她那套出些有用的东西罢了。”
说罢桑鬼悠悠地自嘲一笑:“美男计,还真有他们的。”
“那我得让李婧这丫头留个心眼,可别被人给骗了。”
金廉不太确定李婧会不会真心错付,但这丫头脾气直,脑子也不太好使,还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大姑娘的事,你管不好小心被人埋怨。”
金廉对这事上了心,于是就让人留意了一下那个男人的信息。
男人叫刘满,当然,这个名字是李婧给他起的,大约二十岁上下,形容俊俏,因能言善道颇受女子喜欢,因为善于酿酒和弹琴,现在在一家酒馆做活。
到底关系到李婧,金廉特意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了一趟酒馆。
但不巧的是,今日这刘满并不在酒馆之中。
酒馆老板是个精明能干干的年轻女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略有些失望的金廉。
“大人莫要着急,小刘是个守礼的人,不会对李姑娘乱来,倒是李姑娘大方得多,我们都担心她会非礼人家。”
金廉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悦:“老板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那妹妹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倒是姓刘那人,真是一点避讳都没有。”
见他这样说,老板娘微微抿了抿嘴,给他打了一壶新酒来。
“尝尝这洒,是我们这里的招牌,最醇厚不过。”
金廉轻轻抿了一口,忍不住笑:“这酒味道倒是少见,想来也是那位小刘的手艺了,难怪你这般器重他,居然肯开出十两银子的高价来留人。”
老板娘一点也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想来人家是担心自家妹妹,留心还不够,还特意跑过来相看。
“我是个生意人,谁能帮我赚钱,我自然喜欢,但那些时不时就过来打酒的小姑娘,可就不一定了。”
“也是,女子大半都是喜欢俊俏的小郎君,只是过来人都知道,人光长得好是是远远不够的,老板娘眼光好,不如给我说一说这小郎君如何。”
老板娘见状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细白的牙齿。
“大人既然想知道,奴家自然不敢不从,还请大人稍等,待奴家给大人温两壶热酒,咱慢慢说。”
金廉心道这老板娘还真会做生意,立刻补了一句。
“要你这最好的酒,温两壶,再打两壶待会带走。”
这酒虽然是好,但不知怎么的,偏偏容易醉人。
金廉提着打回来的两壶酒,摇摇晃晃地绕过自己的院子,走向李婧所住的小院。
这是金廉第一次来,这院子不大,但胜在清静,经过主人的一番修缮,如今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示意下人不必通传,金廉站在窗外,看着里头正坐在妆台前,笑问婢女配这时兴发髻到底是红玛瑙的簪子好还是珍珠串成的珠花好。
这丫头从前只喜欢华服珠翠,如今却改走素雅风格,果真是有了心上人,喜好都迎合着对方的喜好。
“我觉得你还是该用那枝红玛瑙的?子,正当好年华的姑娘家打扮得那么素净作什么,又不是家里死了男人,要守着贞洁牌坊过日子。”
金廉突然开口,倒吓了主仆一跳。
“表哥,你怎么来了?”
李婧见他来了,难得小脸一红,急忙将手里头的?子放下,起身就要站起来,却不料手一歪,桌上那盒还未串成的珠子打翻在地,圆润的翠玉珠子就散了一地。
“还好这地上铺了毯子,要不然可惜了这些好东西。”
金廉看了那仆从一眼,那婢女立刻乖觉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不过是个新来的,你又何必吓她。”
李婧弯下身体,慢慢地将那翠玉珠一颗一颗的捡了起来,十分珍惜地放回了盒子里头。
“你也去那酒馆了?”
李婧闲闲地看他一眼:“原本以为你不会在意,没想到也还算有心。”
金廉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丫头丝毫不避讳地与之来往,两人举止亲密,同进同出,谈天论地,外头早就传遍了。
莫不是这丫头是故意而为,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自己身上?
这丫头脑回路向来清奇,他可不想再胡乱撩拨,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