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小园依旧一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景像。
今日作陪的,是小园里头最美的花魁—秦红娘。
对于她的美貌,京中曾有好事之徒给这她安了个月上嫦娥的美名。
明明出身风尘,但却清冷高傲,自不与寻常名妓一般谄媚奉承。
但清冷孤傲也只是她拿捏男人的手段。
金廉与她曾有一段露水情缘,知道这月上嫦娥在床上是如何是浪荡高明。
金廉扮做送果子的小奴,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月牙阁。
里头那位显然是喝得多了,为了讨佳人一笑,正怀抱着一把马头琴随着鼓点跳着胡腾舞。
这种舞是从关外传进来的,难为他一个人高马大壮实的汉子,抱着琴,十分灵活地旋转跳跃,踩的地板咚咚作响。
也不知道那秦红娘说了什么,直逗的这汉子哈哈大笑。
“若不是你身在风尘,还真想将你这尤物带到草原上,我们草原男儿最是洒脱,就算是最温顺的女子,只要能讨人喜欢,也会被人宠成撒欢的烈马一样!”
秦红娘从前觉得自己命苦,从小沦落这青楼之上,此刻却无比庆幸这重身份给自己带来的保护。
谁稀罕伺候这些蛮汉!
只是青楼之人吃得向来是瞧人眼色一碗饭,厌恶也只是放在心头,面上却依旧做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模样。
“奴家倒是无所谓,都是浮萍一样的人,漂到哪,就活到哪。到底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听说荣爷求了好几家的千金小姐,她们可不比咱们姐妹几个,经得起荣爷这般折腾,荣爷也不怕折了这些娇花在床上......”
冷淡与风情之间的分寸秦红娘一向掌握的极好,能让挠得人心痒痒的同时,又不惹怒对方,只觉得自己当真与那些恩客十分不同。
虽有些无理,但荣诘却十分喜欢她这样的女子,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捏了捏那小巧的下巴,与之调笑。
“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自然不能与你相比,虽然也有一副好皮囊,但大多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些木头美人,实在乏味。”
似乎是想到什么,那荣诘顿了顿,口风微变:“不过,也不都是木头,其中有一个叫金陵的,牙尖嘴利像极了一只外表温驯的小猫,但实际上却是个会挠人的小豹子,倒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以秦红娘在京中的人脉,自然知道金陵是谁家的闺女,一想起故人,秦红娘不禁有些哑然。
荣诘心细,察觉到什么,忍不住问她:“怎么,你也知道这位金姑娘,可你们一个是青楼之中的尤物,一个是养在大户的弱质千金,难不成是谁高攀了谁,谁又低就了谁?”
秦红娘很快回过神,忍不住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荣爷可真会开玩笑,像金姑娘那种千金小姐又岂是我们这样低贱的人可相比较的,人家那是天上的云,咱们可是地上的泥,云泥之别,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见他似乎不信,秦红娘只得实话实说:“那金家有位公子,常年混迹此地,奴家也曾与之有过一段缘分,若论皮囊,这京中再没有能比得上那位小郎,只可惜,这小郎君被大陈国的人给看上,半架着去了陈国,这还没几年呢,人就没了,想来的大陈风水不好。”
荣诘也不以为意,似乎是做了什么小动作,惹得秦红娘一阵娇笑,直呼求饶。
“你且说说,那京中第一小郎与荣爷我相比,哪个更得你这位月上嫦娥的欢心?”
秦红娘自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犯糊涂,软软地嗔了他一眼:“那小郎空有一副好皮囊,但却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倒不如荣爷这样威武有力的男人让人舍不得,一次见了,还想下次再见。”
这话大大地取悦了荣诘,随着一声惊呼,秦红娘被他打横抱进了内间。
而被说成不中用的金廉顿时木在了原地,缓了好一会方才平静下来。
这些女人,果真没少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如此情景,金廉自是不好进去,想了想,转身下了楼,去找了四娘。
\\\"京城里头没有人的消息比你四娘更加灵通,我想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看上我家小妹的。\\\"
四娘迎来送往的眼睛最毒不过,金廉自是瞒不过她,好在她只想安心做自己的生意,并不想平白惹麻烦,不用担心她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
四娘给他倒了杯白水,金廉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这家伙果然可恶,没钱给她,便只能沦落到喝白水的地步。
“你就给了门房一角碎银才得求见于我,就这,你还想喝上我私藏的好茶,想得美。”
四娘手指灵活地在算盘上飞快打着,不断在账本上写下一个个数字。
也难为她一个老鸨,为了省那些子钱,还得自己多担一份账房先生的差事。
金廉撇了撇嘴,将那杯白水咕噜尽数喝入肚子,那水也不是什么好水,带着一丝苦气。
金廉越想越气,顺手将整个壶抄起,一口气将壶里头的水都给她喝得一干二净。
四娘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
“怎么,被红娘说你不中用,憋了一肚子火找我算账来了?”
“你们这些人惯没良心,风水轮流转,想来等下一个恩客来,指不定这评价就落在了那荣诘身上,我有什么可气的。”
金廉冷笑一声,一想到荣诘那样,只觉得小妹同他扯上点关系,都是晦气。
“五日后,你且去京外的西陵等着,那荣诘会经过那,要想做些什么,没比那更合适。”
四娘没功夫回答金廉那些没有营养的话,笑骂了他一句,便让他滚蛋。
金廉冲她抱了抱拳,正想离开,却被四娘再一次叫住。
“那荣诘在别的方面可不是银枪蜡样头,你若没有把握,可别白白送死。”
金廉捏了捏刚才四娘塞进自己手心里头的小丸,也不回头,只是扬了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着消失在视野里头的人,四娘可惜地拎起了被喝到见底的水壶。
可惜了这样好的巴豆,就这么被这小子给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