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金廉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仁兄的淡定只持续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燕都几乎是极其粗鲁地冲进旅舍,面带愠怒地推开了金廉房间的门,重重给了睡在床上还未清醒的金廉一脚!
哎呀妈!
猝不及防之下,金廉被毫无征兆地从床上踹到地上,然后被他粗鲁地从地上按在了墙上。
而作为唯一能够光明正大制止这事的三九,却只在一旁边吃早点,边看热闹。
甚至连带着乌延他们,都纷纷过来围观。
“这两人,外貌上看,倒是蛮般配的。”
乌延歪着脑袋,眼冒桃花,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如果真是断袖,我估计咱家这位,是被压在下面那个。”
金旺和他们待得久了,画风开始走歪。
倒是金福还算淡定,默默回屋拿了瓶伤药时刻准备救命。
然后,三九咬了一口小笼包,一脸淡定地发出灵魂拷问。
“你们俩这样,是准备接吻吗?”
终于,这句直击灵魂的拷问让两人立刻冷静了下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
然后一脸嫌弃地别开了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大早上的这么大火气?”
金廉不禁有些狐疑,但嘴欠这个毛病却依旧没有改。
“莫不是,你家祖宗坟头上着了?”
燕都深吸了几口气,铁青着脸,将早上刚送到的消息递了过去。
“希望待会你看完这个,还能这么淡定地开别人玩笑。”
等看完信上的内容,金廉差点没跳起来打人!
“他奶奶的熊,格老子为那糟心老儿舍身成仁,远嫁他乡,过着看人脸色,能屈不能伸,敢怒不敢言的狗屁日子,这格老子的,居然可着我家一只羊薅,他奶奶的,简直欺人太甚!”
情况远比昨日燕都说的还要严重的多。
那个姓柴的背后的靠山居然是自家的死敌,他们利用这个老神棍讨皇帝老儿的欢心,趁着皇家家宴,当众提出请皇帝赐婚。
一唱一和之下,居然皇帝一时兴起就要下旨赐婚,迫于无奈之下,父兄只能立刻疏通关系,请国师出面从中转圜了一下,现在金陵已经去尼姑庵避祸去了。
但显然,这样的借口只能用一次。
那姓柴的显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三九也听明白了,直接一针见血指出事情的关键。
要么抓紧弄死那个姓柴的,要么让金家在短时间内,出一件白事。
若家中有长辈去世,身为子女者,需服孝三年。
三年之后,又是个什么光景,可就不一定了。
金陵的生母已经去世,如今能有资格让她守孝三年的,只是祖母,父亲还有母亲。
“闭上你的乌鸦嘴!”
金廉要忍耐桑鬼,可并不代表要忍耐桑鬼的替身,可不是谁都能站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的!
三九略略有些惊呆,他居然敢当着外人的面吼自己,也不怕坏了主子的事?
这小子,胆肥了不少嘛!
三九倒不是生气,甚至还有些欣慰,这男人也有硬气的时候,还不算特别软柿子!
现在有些欣赏他了,怎么办?
但更令三九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她摆出公主的谱给他怼回去,燕都也不客气地开口骂她。
“你个冒牌货就别瞎哔哔了,就算想狗仗人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唯独金廉十分淡定。
燕都纵横商场多年,那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吹的!
三九能骗得过其他人,可唯独骗不过燕都。
但他也知道,燕都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因为在眼下的局势中,唯有舍弃金陵,是代价最小的计策。
几乎大部人为了家族,都会选择这条计策,毕竟金陵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
但,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愿意!
金廉扫了金旺金福两人一眼,甚至开始在心里头计划,如果让他们替自己出手,弄死那个姓柴的,成事的概率能有多少?
两人也是人精,立刻明白了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
“主子只管吩咐,除非他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落单,只要一有机会,他的命早晚是我们兄弟的功劳。”
看着两人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杀人的急切样子,乌延与三九忍不住默默抚额。
这杀人的事,不能这么高调的!
“眼下事情还未明了,切莫冲动。”
金福与金旺可是大陈的暗卫,若被人查出什么,自家主子也会受到牵连。
偏偏这个时候,燕都却不肯闭嘴。
“与其让她被当成一颗棋子,被迫嫁给他们,倒不如嫁给我。”
燕都冷笑一声:“至少,我是真心喜欢她,能给她正妻的名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
“要换成你,你会怎么选?”
这话,金廉没法回答。
如果真要非得回答,他想,他会选择燕都。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世上或许有这样的深情,但实在太少太少。
与其期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抓住自己能够把握的东西。
“我希望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忘记今日你对我说的这话。”
金廉难得一本正经,一双眼睛仿佛要看进燕都的骨子里。
燕都没有说话,有许多事,不能用嘴说,只能用时间来证明。
不知怎么的,金廉相信他的真心,若说燕都这个人可以对所有人都曲意逢迎,八面玲珑,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谎话连篇,但此刻,觉得他的话,可信。
谢谢你。
燕都。
尽管人的誓言并不能保证一生一世永不改变,但此刻,你的真心,我相信。
金廉微微一笑,扭头转向三九他们。
“我要回家一趟,若有意外,我会让人来这里通知你们,金福金旺,你们跟我回家,其他人乖乖等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轻易自作主张。”
一向嬉皮笑脸的金廉一脸肃杀,让所有人都惊愣住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与桑鬼呆在一起久了之后,连带着他,也有了几分上位者那不怒自威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