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廉的课程安排是这样的。
除了礼仪规矩,桑泽只是偶尔出现,丛琼负责骑射,而另外还给安排了一些比较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课程。
金廉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不是地主家的傻白甜,立刻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
但令人郁闷的是,神秘课程安排在骑射之后。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那就是负责神秘课程教学的,是个大美女。
虽都是双十年华的女子,但两人的长相却是相差甚远,丛先生是典型的大陈女子相貌,骨架略粗,身材高挑,较寻常女子少几分柔美,生得颇为男相,一看就不好惹。
另一个却是一等一出挑的大美人,艳若桃李,灿若春花,这样的相貌,便是放在整个大周后宫之中也数一数二,无可匹敌。
“咳咳,这位也是二殿下跟前的红人,红衣服这位姓柳,名柔,你可以唤她一声柳先生。”
陪同的官员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见金家小郎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个柳柔不放,忍不住想起他那不太好的名声,心里头忍不住一咯噔。
这祖宗还真是色中饿鬼!
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身份,岂能随意招惹?
因怕金廉犯了对方的忌讳,急忙开口将金廉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有些尴尬地介绍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初见二人的时候,也同这小郎君般失态。
咳咳,自己虽然年纪不轻,但也正当壮年好不?
男人四十一枝花嘛。
在区别对待这事上,大家都差不多的。
金廉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虽然自己纨绔,可该知道的事情,他可不会全然无知,大陈王族太后一支便是姓柳,只是不知道这位柳先生,与王族是何关系?
或许是注意到来自金廉那探究的目光,柳柔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反应,却很有意思。
相比较丛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柳柔却是忍不住嫣然一笑,顺带给他抛了个媚眼,千娇百媚,如同勾人的狐狸。
这也实在太过露骨了,饶是金廉这样久经花丛的人也忍不住被吓了一跳,难道大陈女子都是这样豪放的吗?
但是,那位丛琼,倒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像啊。
“柳先生安。”
对方虽是女子,但名份在那,唤她一声先生,也没有什么不妥。
金廉微微一笑,淡淡看向一旁略微有些不自在的中年男子,这位是宫中教导皇子的文官,叫王德生,通晓各国文礼,可谓算得上是德高望重。
“王大人安。”
他是官身,所以这一声大人倒也恰当。
“郡公爷客气。”
王德生眯了眯眼,略略有些敷衍。
自己可是帝师出身,教这纨绔,感觉有些跌份。
真是杀鸡焉用牛刀!
通过这些时日的恶补,金廉知道大陈与大周不同,她们以女子为尊,有权势的女子可同时有多位男子作伴。
差别只在于名份上好听不好听罢了。
与大周重礼不同,大陈更看重对方的实力,所以有许多男子,虽与人共侍一妻,但只要自己有本事,便可得佳人另眼相看。
咳咳,真正的凭本事吃饭!
比如自己那位未来的枕边人,听说她的入幕之宾,都快凑够二十四节气了。
好在自己还算幸运,有名份在,自己不用与他们一样,乖乖排序,搞个十八或是二十的别号。
一想到这金廉不由有些憋屈,感慨大周果然国力日益衰落,送个男人去和亲就算了,连个正室的名份都得努力争取,实在令人唏嘘。
但想归想,他还不想拖着整个金家给自己那点子憋屈与叛逆陪葬,毕竟之前为了避免家族被架空,拒绝九公主这门婚事已经让皇帝对金家有所不满,若再不识好歹,只怕那点子耐心也即将耗尽。
想想李婧那个极品,想来能当女君的,应该比她好点吧。
论乐观,金廉自己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这些话倒没人敢当面说给他听,只不过皇帝老儿一向不讲武德,虽在明面上没有刻意为难金家,但从之前种种迹象表明,父亲与大哥二哥他们在朝堂上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些墙头草私底下,可没少给他们使绊子。
这也是一向不服管教的金廉甘愿在家接受“调教”的主要原因。
都是为了家族未来。
王大人虽有些傲慢不讨喜,为人处世中规中矩,甚至略微有些古板,但还算尽心尽责,每日按照约定好的时辰早早等在院中,将该教的,该注意的都细细教来,甚至,偶尔还会特意提醒一二,生怕他将来因为不懂规矩而自己吃亏。
金廉只是有些纨绔,但好坏还是分得清,对于自己这位半路师傅还是十分尊重,加上他虽然纨绔,但若是真心想要给他人面子,总能在无形之中将对方捧得舒舒服服,一时间,二人相处倒是和谐中带着点温情。
但轮到丛先生的课,他的日子便没有那么舒坦了。
丛琼性子冷傲,不苟言笑,每每看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一丝轻蔑与鄙夷,说起话来,也是能省则省,惜字如金,全然没有这个年纪那些女子的活泼灵动,仿佛木头雕刻出来的一般,全无人气。
与她那略显得高挑魁梧的身躯不同,丛琼的武功却是奇高,三招两式,便将金廉的底子给摸了个彻底。
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这话几乎不用刻意避开他这位正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一时间,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
但面对这样盛气凌人的丛琼,没有人敢追究她的不敬之罪,只能将这些虽不算厉害,但却恶心人的言语尽数吞咽入腹,自己忍耐消化。
大陈人善于骑射,无论男女,人人皆习武艺,便是七岁孩儿也能异常强悍,与大周以白为美不同,他们对力量的崇拜更加明显,最看不起那些瘦弱肤白的,弱柳扶风的男子。
但偏偏很不幸,顶着京城第一美男称谓的金廉偏偏长了一张秀气清俊,怎么折腾也不见一丝黝黑的皮囊,虽说不上娘气,但距离大陈人眼中的魁梧英气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也难怪会被见惯了世面的丛琼看不起。
“作为大陈王族中人,你这样可不行。”
丛琼挑剔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皱着眉头,只差将生怕他英年早逝的想法宣之于口,但如今他已经十七岁有余,早已过了习武最佳年纪,只能从别的方面进行提升。
“会骑射否?”
丛琼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院子里头的石桌,金廉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忍着气点头。
骑射也是大周贵族子弟们需要学习的课程之一,金廉虽然算不得个中翘楚,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甚至在射箭这一块还颇有天赋,每年春秋围猎,总能收获不菲。
“可,明日辰时,安排去趟野山。”
野山是京郊外一处山林,虽不及皇家猎场那般优越,但用来寻常纵马打猎,也算不错。
只是野山这词乃是前朝人对那处的俗称,知道的人并不多,加上之前战乱弄得人心惶惶,许多京中老人纷纷离京,知道的人便更少了,大多数人只知道福济山这个名字。
全因山上有座寺庙,香火鼎盛而备受推崇,故而在民间流传,丛琼一个大陈人,怎么会知道野山这个称谓?
金廉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免起了疑虑,心道,若有机会,还是将这事同兄长说上一说,让他多留意才行,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从容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