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被任命为文书院院长这件事让河北整个官场震动,所有人都知道满宠是个酷吏,如今被任命为文书院院长,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然而没过几天众人错愕的发现官场震动了,可真正地震的只有文书院。
满宠在文书院中清查出了大批人员,全部都被秘密处决,只有极少数官员受到了牵连,其中一部分还都被放了出来。
除了没放的满门都被带走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了。
而且这几天另一件大事在河北官场上闹得沸沸扬扬,王弋准备推行新官制了,所有人都在推测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官职,以后会有多大的权力。
郑玄也很关心这件事,不过他对官职没什么兴趣,他关心的是王弋封王的仪式。
郑玄找上了王弋十分诚恳的建议:“主公,封王仪式不是不应该隆重些?”
其实郑玄的想法无可厚非,这几年他一直在造势,尽量将王弋包装成一个完美的形象。
王弋可是被大汉封王的,自然不能过于草率。
毕竟这个王在大汉彻底灭亡后,未来可是要接替大汉的,郑玄认为王弋应该展现出王者的气度。
王弋的做法确实也很难得到认可,造个土台,宣布一下旨意,祭拜一下天地就完了?
这都用不上一个时辰,祭祀天地的东西王弋甚至简化到准备在一张桌子上摆个香炉,上上一柱香草草了事。
祭文郑玄也看了,寥寥数百言,除了感叹苍生不幸,就是励志恢复天下和平。
好歹也是皇帝封的王啊!王弋多少也要感激一下陛下吧?祭拜天地也要感激一下天地吧?
王弋很清楚郑玄的想法,直截了当的说道:“康成公,时局不允许我感谢这道旨意。”
“主公,我知道您不喜欢长安的封赏,也确实容易受制于人。可人心还是向汉的,您多少要显现出来一些。”郑玄是苦口婆心的劝啊。
郑玄的话堪称大逆不道,可王弋紧接着就说了更为大逆不道的话:“康成公,若我要灭掉长安呢?”
“主公,此举不妥啊。”郑玄立即反驳,“任何人灭到长安都行,但您不行。您需要保持对长安的友好,未来才能通过禅让获得君位。”
“哼,等我需要君位的时候,刘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还怎么禅让?”
“就是因为死了才好禅让啊!”郑玄立即为王弋解释其中关结,“您接受的不是刘氏的禅让,大汉亡国,您一统天下,您接受的是大汉的传承,主持禅让的是天地,而不是一国之君。”
“康成公的意思是我需要通过刘氏来确定君位的合法性?”
“合法性?这个词……不错。”郑玄品了一会说道,“是的,您需要通过和刘氏的友谊来确定君位传承符合礼法。简单的说,您需要给刘氏脸面,让刘氏不至于过于难堪。”
“康成公,你的想法不错。”王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心道还是这些老家伙懂里面的门道。
郑玄以为自己说动了王弋,立即就想建议王弋更改受封仪式。
哪知王弋却幽幽的说:“可惜啊康成公,你说的晚了一些,我已经对长安动手了。”
“什么?”老郑玄闻言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主……主公,我等还为做好准备啊!如今那位名声已成,我等想要强攻非常困难!何不等哪路反贼将其颠覆,我等坐收渔利不是更好吗?主公,您要注意前车之鉴啊!”
“你说的是王莽?”王弋立即明白了郑玄的意思,反驳道,“王莽那个时候天下还没有完全崩坏,现在整个大汉都已经崩溃了,没什么可比性。”
“怎么没有?王莽篡位之前是什么名声,如今是什么名声?主公!您若不接受禅让,民间指不定会如何流传您的名声呢。若 被有心人利用,早晚会生起祸端。”
“那就让他生,平了就是。”
“王中和!老朽不以人臣身份和你论,老朽以师叔的身份与你讲!”
郑玄真是被气毛了,指着王弋的鼻子怒斥:“孺子不可教也!你道是百姓喜欢安定还是混乱?人主追求和平还是战争?一味以暴制暴却不施行教化,你这统治如何长远?令人信服要比武力镇压强上太多太多!你懂不懂?懂不懂!”
王弋看着眼前吹胡子瞪眼的老头笑了,看来老家伙还真是一心想着他。
按照这个时代的名士脾性,王弋这样无理取闹,人家早就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了。
郑玄却在王弋的笑容中看到了些许苦涩,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重了?或者王弋现在是人主,自己的语言过于冒犯了?
就在郑玄思考如何找补的时候,王弋却说道:“康成公,有一件事您可能不清楚,如今不是我向弄死刘辩……当然,我真的想弄死他,不过我没有先动手,是他先想弄死我的!您还记得之前那场动乱吗?几十个世家落马,我没有留一丝一毫的情面,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何?”见到王弋忽然换了称呼,郑玄立即没了火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弋。
王弋只能无奈的解释:“您只知道我父母在辽队死于意外,我兄长想要谋反。您是我师叔,我也不怕和您说这丢脸的事。那根本不是我兄长想要谋反,刘辩的人联系到了我父亲,我父亲想要杀我!”
“嘶……咳咳咳咳……”郑玄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心中已经破口大骂。
狗东西啊,狗东西!
他早就感觉这件事不简单,还询问过庞德公和司马徽的看法。结果这两个狗东西一点儿口风都没透露,硬是将这件事给圆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劝王弋?劝不了!
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自不得不亡”?
到了他和王弋这个境界,谁会蠢到相信并认同这种鬼话?
“主公……老朽……老朽……身体不适……”郑玄赶紧找了一个借口,“突发恶疾,便……便……先行告退了……”
“等会儿!”王弋没好气儿的看了郑玄一眼,心道刚才骂得不是很爽吗?现在怎么怂了?
郑玄能不怂吗?这个消息未来妥妥是皇室丑闻,有点儿脑子的都知道了解皇室丑闻会是个什么下场……
王弋却岔开了话题:“康成公,你若是不来,我正好也要去找你。且坐,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谈。来人,看茶!”
郑玄心中一突突,以为王弋要收拾自己。
王弋却挥退了所有人,沉声说道:“康成公,你是卢师的师弟,我的师叔。你我不是外人,我说话便不藏着掖着了。古今学堂的一些事情让我十分不满意,我想让你介入进去。”
“主公的意思是让我授课?”
“不,讲学只是一方面,我要的是全面介入。”王弋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声说道,“庞德公和司马徽这两个家伙夹带私货有些厉害,我确实如他们所想,准备实行仕官考核这个制度,但这种事只能我定,而不是让学子们谈!”
郑玄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弋的意思,庞德公他们在潜移默化的推动寒门和平民学子与世家学子的冲突,单看王弋的脸色就知道,推进的速度怕是不慢。
王弋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他肯定要改变世家独占学识的局面,但不能这么快。古今学堂的学子们都是年轻人,稍微一被煽动就容易酿成大祸。
“主公,您想让我怎么办?”
“出仕。”
“主公……”
“康成公且听我说完。”王弋安抚了一下有些激动的郑玄,解释,“古今学堂这个名字怕是不能给他们这么用了,如今他们在学堂内什么都讲,各个学说、学派分庭抗礼。在学堂中这确实是好事,可一旦这些人为官,都无需联络感情,自然而然结成朋党。同窗结党、同学结党、同师结党、同地结党……我防不过来,也没有心思去防这个。党派之间互相攻讦,除了混乱什么也带来不了。”
郑玄很仔细的听完了王弋的每一个字,并且认认真真揣测着王弋的意思。
良久之后,郑玄却为难的说:“主公,我们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文人不可论政,这……如此做法与那弘农狗贼有何区别?”
“能论!不光能论,我还让他们随便论!”王弋给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大汉不是有太学么?我就设立一个太学院,将所有能够传授的知识全部细分成为体系,安排不同的老师去授课。道理是越辨越明的,可认知却是有限的,在接受不同认知的冲刷后,学子们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认知,并合理运用起来的。”
“那论政……”
“太学院七日一小辩,一月一大辩。太学院辩论无所顾忌,皇家秘闻、市井趣事皆可为话题,辩论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