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弋有的时候不得不感慨有才华的人思维总是相通的。
就在不久之前荀彧也和他提出了进位的建议,称公为时尚早,但加个将军还是很有必要的。
打了这么多场仗,手下能封的官职基本上已经封的差不多了。
诚然,有很多人追随王弋的想法单纯的只是想要为这支离破碎的世界做些什么。
就比如郭嘉、荀攸,他们只是出于道义。
可他们不要不代表王弋可以不给。
功名利禄说到底其实就只是一件事,脑袋上顶着的那个名头,就是全部。
鲁肃提出这条建议是因为他出色的眼光,还因为江东有不少小伙伴儿值得抢救一下,别跟着袁术去玩儿命,不值得。
不过他并不清楚这件事王弋已经在做了,只是做得比较隐晦而已。
所谓众望所归并不需要太众,只要下属那个小圈子里的人觉得认可其实就可以了,因为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可你。
但师出有名就一定要堵住所有人的嘴,即便这个借口很拙劣,也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况且王弋的借口并不拙劣,而他曾经向卢植索取的东西,如今郑玄也正式交于他手,是时候收取自己的名望了。
名望这种东西想要获得其实非常简单,只要你做得好并且有人吹,名望自己会来找你的。
很显然这两年王弋做得足够好,郑玄考察过民生之后对他的作为非常满意。
于是郑玄写了篇文章怀念卢植,上面说如果卢植看到自己家乡如今如此繁荣,一定会高兴的。
文章通篇都是对老友的思念,就连幽冀现在的生活面貌都没怎么提,就更别提王弋了。
然而自这篇文章开始,郑玄似乎写上了隐,各种思念旧友,各种感叹世道混乱。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郑玄想要干什么,怎么到王弋的地盘就开始多愁善感了?
直到另一篇纪念卢植的文章出炉,郑玄描述了几件同门师兄弟一起做学问的事,感慨那时的时光是多么美好。
里面最后一件事是洛阳的标点之争,而王弋的名字也第一次出现在郑玄的文章中。
这篇文章据说是郑玄酒后有感而发,说到动情处当真是悲惨戚戚,闻者无不伤心落泪。
有意思的来了,郑玄宴请的客人非常有讲究,虽然都是士林人士,但学派、籍贯各有不同,比如张氏兄弟张芝和张昶,比如蔡邕和舔狗钟繇,比如幽州名士崔烈。
这篇文章的影响力比郑玄之前所有的文章都大,不仅内容感人,而且书法还漂亮。
草圣、飞白创始人、“崔杜”中崔瑗的族人,这些名头加持下不被广为流传才是问题。
文章还需要时间发酵,老郑的做法十分含蓄,目的却异常宏远。
他准备将王弋全方位无死角的捧起来,四世三公袁本初算是么?郑玄要的是一世帝王王中和。
改朝换代总是伴随着痛苦的,新一代帝王的出现必须不凡,只有这样人们才会相信你是天命之子,你注定成为人上人。
这还只是开始,郑玄的计划十分庞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不得不说郑玄的手段真是给王弋开了眼,在他的理解里吹声望只是逢人便介绍一下这是谁谁谁,有过什么成就,未来我很看好之类的,谁能想到是这样的操作?
王弋一直觉得像郑玄这种专注于学问的鸿儒在乱世中没什么本事,只有盛世才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现在看来名望这种东西还得专门有人来帮他经营才行,就像袁绍是志向恢弘,袁术是路中悍鬼,袁基则更像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有了郑玄,王弋基本上不需要在操心名望的问题,而他再进一步的契机就在刘宏和刘协身上。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埋葬两人,继而彻底斩断自己和大汉的联系,成为一个独立的势力。
这是曾经荀爽给他出的主意,卢植那一手太狠了,想要破解必须剑走偏锋。
王弋简单的和鲁肃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这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图穷匕见这种事是针对外人的,能通过荀彧的考察鲁肃就不是个外人。
而且鲁肃现在已经从别驾掾吏当场升职成州牧高级幕僚,他现在的官位是从事。他的长处在于胆识以及战略眼光,想要完全发挥出他的才能这种事就不能隐瞒。
鲁肃听完后在心底暗自佩服老一辈士人的能力,谋划布局、见招拆招的能力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不过他也不会服输,虽然不会再出现“榻上策”这种神论,但他依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主公,以肃愚见,如今我们最大的敌人既不是占据洛阳的曹孟德,也不是坐拥五州的袁氏,而是在荆州的刘景升。”
鲁肃行了一礼侃侃而谈:“青州贫瘠、兖州破败,洛阳更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地方,袁氏兄弟反目徐州必定会成为新的战场。刘景升这次虽然败了,可荆州没有伤筋动骨。以他的能力想要恢复过来轻而易举。臣以为应将荆州拖入战局,消耗荆州的实力才行。”
“提前布局吗?”王弋喃喃一句,陷入了思考。
鲁肃的话给王弋提了个醒,这段时间光顾着研究袁家去了,荆州竟然被他忽视了。
荆州人才济济不是一句玩笑话,由于刘表之前的智熄操作让很多世家将避难的地方选择在冀州。
可王弋对世家兼并土地不妥协的态度让不少人认为他不甚友好,所以又搬到荆州去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作为人主王弋不能向世家妥协,一步退步步退,妥协一次就意味着以后都要妥协。
而且荆州也不缺乏猛将,黄忠魏延这种不必多说,文聘蔡瑁同样不能小觑,甚至就连黄祖也不是什么弱鸡。
再加上马家的加入,补全了荆州只有步卒和水军这个缺点。
所谓“外行讲战略,内行看后勤。”荆州同样非常富庶,地大人多、潜力十足。
除了没有马以外,荆州其实是一个非常适合起家的地方。
前提是有人能解决荆襄那些势力庞大的士族,理顺好盘根错节的关系。
“提前布局没什么问题,但我不希望将荆州拖入中原战局。”王弋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他有这么做的理由:“我们距离刘景升足够远,以他的性格只会想办法结交我们,而不是去攻伐我们。子敬,孙坚这个人你了解吗?”
“孙坚孙文台?”鲁肃想了想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孙家在吴郡的名声不小,可这和荆州有什么关系吗?您怀疑他会在益州做大做强?不可能吧,以益州的形势没有十几年根本不能成事。十几年时间中原都打完了。”
鲁肃很自信,巴蜀虽然号称天府之国,但现在就是块儿破地方,有着和荆州相同的麻烦——世家宗族。
王弋苦笑道:“孙文台和刘景升不同,刘景升会杀掉一部分不听话的来震慑其他人。孙文台则会杀光他觉得不会听话的人。”
“如此暴虐?”鲁肃闻言大惊道:“可这么杀下去他以后用什么人啊?”
话虽这么说,鲁肃还是有点佩服那位的,这是解决宗贼稳定益州最快的办法,就是代价有些大。
和鲁肃持相同看法的人不少,刘晔劝说王弋:“主公,大可不必太过担忧益州。即便那孙文台能迅速统合益州,他想要出兵也非常困难。益州天险固然能保护他不被外敌侵扰,同样也能制约他出兵的方向。况且益州也不是很安生,我听说那里蛮族颇多,足够他处理很长时间了。”
就连荀彧也不看好王弋的想法,说道:“主公,我们应该着重于眼前,益州对我们来说过于遥远,重点关注即可,无需过于分散精力。”
王弋有点着急,这些人不清楚孙坚到底有多猛,万一真让他成事儿了就是个大麻烦。
于是他说道:“若他拿下荆州呢?退一步来讲,他若和刘表联手呢?益州确实不容易出兵,但在益州种田就够了,支援刘表和我们打持久战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鲁肃试探的问道:“所以主公的意思是让他们先斗起来?”
“对。”王弋点点头:“不能让他们闲着,一旦我们在中原拿到优势,其他人一定会联合起来。联合讨董是为了名望,若有一天联合讨王,那必定是因为恐惧。而这种恐惧一定会出现,因为他们当了我的路!”
“主公,攸有二计可解主公烦恼。”荀攸笑眯眯的插嘴:“两方联合想要取得信任,无外乎姻亲与质子。”
“详细说说。”王弋皱起眉头,他觉得荀攸的想法可操作性不强。
荀攸缓缓说道:“听说袁公路有一女,孙文台之子应该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便是姻亲。至于质子嘛……袁术得了玉玺肯定会有所动作,只要操作得当,让孙坚亲自送儿子去扬州也不是一件办不到的事。刘表和袁术,两人注定不会走到一起,不论什么理由都不会。”
王弋懂了,其实所有人都懂了。
荀攸的计策归根结底只有一条,那就是促成孙袁联盟,共同抗击刘表。
刘表自认为是汉室的拯救者,不可能和偷窃玉玺的人联手,而且玉玺近在咫尺,他不去拿才是问题。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如何促成孙袁联盟,这种事外人根本干涉不了。
然而王弋身边这几个主要谋士双眼中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联盟好啊,为了对抗外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最优选择。
就好像袁绍和张邈的联盟,刘辩和白波的联盟,亦或者王弋和刘表的联盟……
一旦北方最大的诸侯和南方最强的势力联合起来,其他人必然会自动寻找盟友,孙袁联盟无需他们插手。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取得刘表的信任,就像荀攸说的那样,双方同盟的纽带无非是姻亲和质子。
奈何互遣人质这种事双方都不会做,王弋身边又没有适龄女子,只能让刘表嫁人过来。
可思虑良久,众人也想到刘表身边有哪个适龄女子能便宜王弋,一时间这个问题陷入了僵持。
其实也不是没有,刘表的小老婆王弋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王弋估计刘表应该不怎么能接受……
这个问题最终简雍给出了解决办法,他有些为难的说:“主公,刘表身边不是没有待嫁女子,只是……”
“说!有什么好犹豫的?”王弋有些懊恼,他不太喜欢这种政治联姻。
简雍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只得咬咬牙说道:“刘景升身边确实有适龄女子,只是据说十分丑陋,外人诸多耻笑。要不还是算了吧,如此女子配不上主公的身份。”
“就她了。”王弋直接下了定论。
政治联姻主要看重的就是关系,有什么可挑三拣四的?能达成目的就行了呗。
一瞬间,所有投向王弋的目光除了敬佩只有怜悯。
为了整个势力发展,王弋不惜牺牲自己,实在是太拼了。
王弋却被这种眼神整毛了,大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些人懂个屁,刘表姿容伟岸,他妹妹能差?哼,以讹传讹的不实之言罢了。”
别说这事儿还真让王弋说着了,刘表的妹妹并不丑,不能说美绝人寰,但也是上等容貌。
毕竟刘表可是大汉知名帅哥,亲妹妹肯定不会差。
问题是刘表身高一米九,她妹妹的身高也不差,足有一米八。
再加上有些健康的小麦肤色,这种压迫感在这个时代没人会觉得她是个美人。
当然王弋并不知道这件事,等他娶回来发现对方高他半头后他也很无奈。
他现在正在喷人……
“荀文若!你为什么也是这个眼神?你什么意思?”王弋非常愤怒,荀彧也好意思这么看自己?
不过王弋很清楚这种事最好赶紧划过去,不然只会越说越乱。
于是他话锋一转问道:“不提这些有的没的了,文若,那件事你办的如何了?”
“主公恕罪,那件事彧尚未有进展。”荀彧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ps:万分抱歉今天只有一章,感冒了差点没吓死我,以为阳了。去了一趟医院耽搁了大半天,万幸只是普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