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姒缘依旧缩在角落。
这是她的习惯,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不会大出风头,甚至不会有存在感。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长廊尽头又传来呼声,一百零一号的女孩,带着她的小鼓蹦蹦跳跳走了过去。
姒缘紧张得捏了捏裙摆。
这是她名义上第一次登台表演。
起初,她只是一个孤儿,不知道被谁扔在路边。
不过那个时候被抛弃的小孩太多了,她并不奇怪特殊,也不觉得伤心,反而很幸运。
没有被豺狼虎豹叼走,被善良的小老太太捡回家。
那时正逢乱世,虽然仍然一顿饱一顿饥,但她觉得很幸福。
后来被贵人领回府,带在身边学习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以及琴棋书画各种技能。
其中,她最擅长骨笛和骨箫,还有射箭。
可惜箭矢经常有去无回,她的炼器材料不多,所以她的灵器基本上是些省材料的灵剑、匕首、长刀类,没有弓箭。
毕竟,还得留些材料给蜂四崽崽练手。
说起来,她最擅长射箭,来到异世界后却从未有一次摸过使用过弓箭,倒是有点可惜和怀恋。
……
本来她最开始打算表演吹笛子的,又觉得这样没看头。
不管什么朝代地域,人们都更喜欢最直接的肉体视觉冲击,这是人性的弱点。
所以大多数人会觉得舞蹈更有感觉,印象更深。
可惜她不会什么“鬼步舞”、“街舞”、“拉丁舞”……不然更炸裂。
第一百零九号已经出去,姒缘站起身,检查身上的道具和衣服,来到长廊尽头。
隐约间,透过薄薄的帘门,她恍惚感觉到了外面是何等的壮观。
所有人,盯着她一人。
“有请第一百零一号选手。”
深深吸一口气,姒缘收敛心神,一步跨出帘外,成败在此一举。
“这个美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应该是别的城池来的吧?但是她好美!”
“她穿的衣服也好漂亮,我鲜少见过有人把紫色穿得这么好看的,关键是她还没有身材……”
“她在做什么,怎么不动?”
“不知道,可能是太紧张,忘了动作吧?”
“你怎么知道,她是要跳舞,不是唱歌弹琴什么的?”
“我不知道我猜的……唉唉!哎!她动了她动了!!那是什么?烟雾吗?天啊!!”
看台上,浓雾渐起,不过没有遮挡住众人的视线,反而在看台周围激荡,让在台上的人像在仙境一般。
台上的女孩动了,身姿矫健,从左边旋转跳跃到后边,一个华丽的转圈圈,旋到半空又落下。
台下的观众眼睛都看直了:“绿了!绿了绿了!她怎么绿了?!”
紧接着,看台后面传来炸响,像一记重鼓狠狠的敲在众人心上。
“咻!嘭!!”
比阳光更耀眼的烟花在空中炸开,蓝、绿、红、紫……
几种深厚的颜色撞击在一起,炸开后落下的粉尘中,又重新炸开……
半边天空都是绚丽华美的烟花!
随着台上舞者的一个下腰,台下的众人又惊呼出来:“红了!红了红了!她红了!”
浓雾在她脚下宛如有生命一般,缓缓聚成一团,把她举到空中。
烟花再次在她身后炸响,众人看着她宛如上天派下来的神女一般,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金色,比太阳还刺眼!
旋即她一个抬手,细碎的亮片伴随着她的动作撒下来,就像点点白日的星光,亮闪闪的坠落在他们心头。
台下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都看呆了,不忍出声打扰。
远处的茶楼里,陆潼端着茶杯,里面的茶水凉了也不知道。
旁边的高远看着姒缘笃定的说:“将军,你看,我就说她是命定之人吧……”
“嗯。”
“将军,我们可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我会的。”声音低沉,有些缥缈淡薄。
高远一门心思都在看台上,没听见他的低语:“将军?将军你怎么不说话?将军我跟你说,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卦象,我感觉我没算透,可是我再算却怎么算不出来更多……”
“将军,我们不能错过她啊!”
“……”他知道了。
看台上,姒缘轻呼一口气,素手缓缓摸向腰间,手指微动间,她全身上下开始冒出巨大的火焰!
“没了!人没了!”
“我的天哪!她去哪了?wow!!那是什么?!”
“哇!!!!!!!”
台上另一边,浓雾翻腾,雾中渐渐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宛如神明般眼神淡漠的看着众生。
她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像要烧毁吞噬一切生机,众人被烧得心尖剧震!
旋即她手一抬,火焰“唆”的熄灭,身后有节奏的烟花也跟着淡寂,冷落的烟尘坠在地上,“沙沙”的声音渐渐消失……
寂静得就像从未来过一般,浓雾又起……
时间到了。
台下的观众这才缓缓回神,短短三分钟,他们体验了一场无比华丽的视觉盛宴,心神跟着台上的舞者起落颤抖。
紧跟着,一人尖叫出声:“一百一十号!我爱你!”
所有人反应过来,跟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哇啊!一百一十号!我也爱你!!”
“一百一十号!我最爱你!!”
“十九!她叫陆十九!昨天报名我在场!陆十九!我爱你!我要把我买的所有票都投给你!”
众所周知,虽然一人只能投一票,多的票花不做数,但是他们可以花钱,给钱给有票的人,让那些人投自己心仪的选手……
“啊啊啊!陆十九!老婆!!”
“陆十九!陆十九!!”
上万人的声音齐齐呐喊,富贵酒楼周围的空地挤满了人,远处的茶楼、成衣铺、客栈……街道上的路人跟着一起欢呼起来。
只为支持这万般心意的表演!
太令人震撼了!
此时姒缘退到了台下后院,听见外面的呼声,嘴角微微上扬。
“喂,你怎么做到的?”一道喑哑的女声响起。
听见这特殊的嗓音,姒缘扭过头,三公主姜醉月坐在她旁边的长凳上,往她这里挪。
“你还没有走吗?”
表演完就可以直接离开,也可以趁机去拉票。
一人一票虽然看似严谨,但其实漏洞百出,因为完全可以用金币拉票……
不过鲜少有人这么干。
信仰没落在她们身上,这不是白费钱白费力吗?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知道谁作弊,到时候别说参赛者,富贵酒楼也会跟着遭殃。
“我特意在这里等你,你看不出来吗?”姜醉月挑眉,朝她和煦的笑道。
平缓了一下气息,姒缘有些无奈的说:“三公主,你看我信吗?”
“不要叫我三公主,喊我月月,或者醉月。”在后院也看得见看台上的表演,更看得见烟花与熊熊的火焰,所以姜醉月满心好奇,像有猫抓一般想知道答案,“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姒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秘密。”
“啊?!”听见她防备的语气,姜醉月挎着脸,“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我对你真的别无所求,只是单纯想和你做朋友。”
“你就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好不好?”
姒缘眼眸一转,看了她一眼,她姣好清丽的脸上满是真诚,居然有几分孩童的气息。
姒缘弯了弯唇开口:“告诉你也可以,给我一百金币。”
“这么便宜?”耳边响起惊呼,是那个“唱什么有什么”的青青凑了过来,她是一百零五号,所以才有底气说吃不饱还不如不吃。
青青拿出一个钱袋,讨好的笑着靠近姒缘:“我给你两百金币,你也告诉我好不好?”
闻言,姜醉月脸拉得老长,不悦的瞪了她一眼:“钟青青,你凑什么热闹?”
“你管我,你这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
“靠!刚刚不变衣服给我,藏角落里就算了,如今还来抢我人,还出口骂我!你个死女人!”说着,姜醉月一把扯住钟青青的头发,拉着就往旁边拽。
钟青青吃痛尖叫,也歪着头伸手去扯姜醉月的头发,一只手扯头发,一只手还扒拉她的衣服。
衣服本就是临时捆的,根本不经拽,一下子大半边混圆露了出来,差点就能看见尖尖。
姜醉月气极,放弃扯她头发头发转而护住自己的城门:“死女人!你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他娘的谁先动手的?你才是死女人!你个大胸蠢货!”
“啊啊啊!死女人!死女人!别扯老娘衣服!!”
“大胸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
姒缘目瞪口呆!
后院还有其他侍女,想上来劝架又不敢,想拉架也不敢,眼睁睁看着她们撕扯半天。
最后还是姒缘出手,一手拎着一个女人像小鸡仔一般:“打什么打,真烦人。”
姜醉月不服气的淬了钟青青一口:“女流氓!”
钟青青不屑的哼了声:“蠢女人!”
旋即两人齐齐开口:“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你们管我。”
这话说的两人未消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对象,齐齐朝她凶狠狠的开口:“本公主命令你,把我放下来,把她扔出去!”
豁?
两人都是公主?
姒缘也来了脾气,好好说话她自然会听,命令她?
“嘭!嘭!”两道整齐的重物落地声响起,姒缘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她们一人扔在一边。
“嗷!痛!”
“嗷嗷!痛死我了!”
“你怎么回事,本公主不是命令你把她扔了吗?你扔我做什么?”姜醉月揉着小腰爬起来,不满的说。
姒缘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姜醉月被看得愣了一瞬,那种自卑想死绝望悲痛的感觉又来了!
她有些呐呐的嘟囔着:“算了,反正你也扔那个死女人了!”
钟青青倒是无所谓的拍拍屁股站起来,揉着摔痛的胳膊腿,开口:“蠢女人,我们一人给她两百金币,如何?”
“死女人……别来教本公主做事!”
话是这么说,她却毫不犹豫的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你该不会没钱吧?”钟青青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什么?什么?大名鼎鼎的姜国三公主居然没钱?还想空手套白狼?”
“你闭嘴!”
身后围观的侍女有眼见力的凑上来,拿出自己的钱袋:“公主,给。”
“瞧见没?”姜醉月得意的晃着钱袋子,“本公主怎么会没钱?!”
“切!”见没嘲讽到位,钟青青也不再揪着这个事情不放,拿出钱袋子,冲着姒缘露出讨好的笑容:“美人,告诉我好不好?”
接过两个袋子颠了颠,发现每个确实有两百之多,姒缘将钱袋子塞进怀里收好,拍了拍满意的说:“原理很简单……”
姒缘抬手摸向腰间,那里还有剩下的一小块被特殊炼器材料打造的袋子隔绝的干冰,小小一块,并不重。
“这是什么?冰块?”
“这叫干冰。”姒缘说着,另一只手拿出一个小水袋,“这是热水。干冰在空气中只能产生少量的雾,但是如果将它放入热水中,它就会飞快产生大量雾气……”
姜醉月和钟青青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小小的冰块,迅速产生大量的白雾,这雾和看台上的一模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姒缘手腕翻转,放进热水的干冰又重新封入特殊袋子中。
后院开阔,自然不会缺氧,主要是看这两公主的眼神,恨不得上来抢一样,她起了逗弄的心思。
“哎?你怎么收起来了?”姜醉月眨巴眼,焦急的询问。
姒缘表情无辜的摊手:“你们只是问我怎么做到的,我现在告诉你们了,不应该收起来吗?”
“啊……我还没有看够……那烟花呢?烟花怎么做到的?”
姒缘挑了挑眉,烟花还不简单?
随便一个阵法就能搞定,要不是怕风头太过,她恨不得让烟花漫天飞舞。
她摸向怀中,拿出一个小阵盘,旋即看了看头顶,后院有树遮天蔽日,除了看台那边视野开阔,其他方向不是屋顶就是树。
在这里不方便放烟花。
“这个……阵盘你们知道吧?”姒缘拿着阵盘晃了晃,一脸你们不会连阵盘都不知道吧的表情,看得两人有些想揍人。
“阵盘……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谁家阵盘镌刻放烟花的阵法啊?!
“一个阵盘就得花上几千甚至上万金币了,你就拿来参加花魁选举?不留着保命用?”
姒缘奇怪的说:“烟花怎么保命?你们不会买着个阵法就想着留着当做保命底牌吧?”
姜醉月磨牙:“就是说……怎么会有人拿这么珍贵的阵盘镌刻烟花阵法呢?”
“有啊!我不就是?”姒缘素手一挥,又掏出个阵盘,“唉,要不是衣服实在兜不下了,我给你表演个烟花遍地走……”
这嘚瑟的语气,让姜醉月二人恨不得暴揍她一顿。
旋即她两又默契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定要拉拢这人的心思。
“哼!”偏过头,姜醉月冷哼一声,“心思深重死女人!”
钟青青吐了吐舌头,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美人,你还缺朋友吗?姜醉月那个胸大无脑的蠢货不值得,你看看我怎么样?”
“啊啊!死女人!你撬我墙角?!”
“你个蠢货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们家十六答应跟你做朋友了吗?”
“什么你家十六!!”姜醉月气得胸前剧烈颤动,夺人眼球,“你个狡猾的死女人!!啊!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