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银楼,蓝四心里好不懊恼:我今天还让具儡来这里拿金条兑换银锭呢,早知道,直接来取走不就是了?
狠劲儿上来,不多远,进当铺,里面的金银铜,一点不留,全都变成小人儿进了县衙。俩当铺相距三四里,走路的功夫而已,这里也出来很多小人儿。
反正,夜里,黑灯瞎火,就是颇有行人,也没人注意那么小的小家伙儿在地上出溜。
不行,这浮钟山太可恶了,你哪怕去勾结邻居家的大黄狗,也不该勾结县令和县尉,这不是不给我这个新县令面子是什么?这就到他家看看去,打一顿再说。
蓝四变成一个叫花子,一路打听,不大一会儿就站在浮钟山门前。
这个土财主大门前居然有四个把门儿的。
蓝四更恼火儿:连县令县尉都不要把门儿的了,城门不把门儿,县衙不把门儿,你一土财主,把什么门儿?家里头有贼,怕认出来?
人家自然不允许叫花子进门,一脚飞来,把蓝四踹倒,四蹄朝天。
蓝四哇哇大叫,疯了似的跳起来,拳打脚踢加嘴咬,和四个壮丁打在一起,一会儿,就惊动了好多人看。
四个按不住假蓝四,八个围殴。八个不行,二三十个加入战团。半个时辰里,打叫花子的变成了五六十个,还是按不住,反倒有好几个被叫花子咬得烂脸烂头,有俩家伙的耳朵都被咬下了一只。
几千人围观,还有好事者点起了上百个火把,照得半条街明晃晃。
外面热闹,里面紧张。浮钟山不见了,他的六个小老婆和一个儿媳妇俩女儿不见了,就剩下他老婆在演绎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
她还没发现,家里凡是带有字迹的纸片子也都不见了,什么房契地契借据……值钱的不值钱的,都去县衙攀高枝儿了。至于不见的男女,都在大牢里呢。
包凌霄给蓝四说过监狱里的黑暗。蓝四已经把狱卒变成了牢犯,现在的狱卒,全是她的具儡。
既然进了浮钟山家里就想到什么房契地契,那简单了,到采成功家里看看,凡是有字的,也都给他弄到后衙,不信没有值钱的。
一通忙活,蓝四不但不想睡觉,反倒更加兴致勃勃。派具儡押来浮钟山,跪在大堂上。
公案已经换了新的。这是采成功的功劳,他吩咐工房:
“哪怕城墙堵不好,公案必须弄一个新的。别让县尊发火,自己啪啪啪自己,没多少值得重复的心情。”
蓝四:“浮钟山,抬起你的驴头!看看老爷我是不是你爹!”
浮钟山已经被具儡打得头昏脑涨,抬头看看,知道是齐用忍,心里好生奇怪,但是,县太爷今天一脸的公事公办,只能磕下头去。
抬起来,说:“草民浮钟山见过父母大人!不知道草民身犯何罪,致使身陷囹圄,跪堂受审?”
蓝四不敢再拍了,大吼:“说人话,老爷听不懂!”
蓝四这些年跟着大家,没少听先生们和徐通扬胡灵老崔拽词儿,连乱党有时候也鼓捣几句酸不拉几的。那时候,听懂听不懂没关系,反正,不用自己出来吆喝。现在不同了,这王八羔子说了一大串,自己基本上不知道什么意思。
县太爷怎么是他的父母大人?要么是他爹,要么是他娘,怎么好一身兼二职?有这种厉害人物?这浮钟山他爹跟他娘就是同体的?
什么是“身先鲤鱼”?你跪在这里,跟鲤鱼有什么关系?县太爷难道也叫鲤鱼?
更不解的是浮钟山,这齐用忍饱读诗书,怎么会有这么一句?他是真听不懂,还是贼心不死,想娶我的女儿当小妾?
趁着天黑,已经把采成功杀了,朝我浮钟山发难来了?
你老混蛋在老子手里赚了多少?
天底下,有这么不是玩意儿的东西没有?
见浮钟山迷迷糊糊不说话,蓝四气往上撞,一拍面前案子,又打塌了,嘻嘻笑:“去,把他俩女儿押过来,老爷今天都给他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