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合上奏疏,重重的摔在御案上,冷哼一声:“该让他们看的,全都看了,叫他们缴议罪银赎罪,还在跟朕玩弄心眼,合计上缴300多万两银子,他们是将朕当叫花子吗”
御前站着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乃至服侍的魏忠贤、刘若愚几人,在听闻天子所讲之言,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上缴300多万两银子,这不少了吧
国库一年税收才多少啊。
这还少
“魏伴伴!!”
在此等氛围下,朱由校的一声喝喊,令在场之人皆回过神来,而魏忠贤则快步上前,朝自家皇爷作揖。
“带着东缉事厂的人,给朕进驻上林苑。”
朱由校眼神凌厉,伸手指着魏忠贤道:“既然他们要耍心眼,那朕就陪他们玩,这个数额不够!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800万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而且必须要是足色银!”
“皇爷,这有些太多了吧”
魏忠贤心下一惊,眉宇间生出踌躇,让这帮宗藩宗室缴这么多银子,万一他们真没有这么多,那……
“怎么觉得朕在狮子大张口”
朱由校眉头微挑,笑着看向魏忠贤道。
“奴婢不敢!”
魏忠贤忙抬手作揖,“奴婢这就带人去上林苑!”
“就是800万两银子,朕还是少要了。”
朱由校冷哼一声,“他们一个个在就藩地都干些什么,朕比谁都清楚,这都是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
“一个个为了享乐,根本就没想过大明社稷根脉,他们也就是命好,投生到我朱家诸脉下,不然就他们那点本事,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这话,是讲给魏忠贤听的,但同样是说给朱由检、朱聿键听的。
朱由校就是要叫朱由检、朱聿键清楚的知道,眼下大明各地的宗藩宗室,究竟是怎样的底色。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眼前这些承袭宗爵的群体,多数就是行尸走肉而已,等到皇明宗学培养出一批人,待到皇明宗军能挑起大梁,更替宗爵的谋划就能顺势开启,到时,一边将各脉各房更新换代,一边开启海外移藩。
年轻代表着无限可能性。
让朱家的这些年轻一代,身上背负着高额债务,统领着中枢给予的藩国卫队,前去各自的就藩地,以中枢实控的海上力量撑腰,先控制住那些险要之地,慢慢进行同化与约束,待到债务偿还完毕,那他们将踏上新的征程!
嗯。
南洋诸地在朱由校的谋划中,是不可能存有藩国势力的,只是从介入南海,到实控南海这段期限,势必会出现各种问题,而想要减轻中枢压力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一帮既能代表中枢,又能有效控制的群体,暂时驻扎到这些地方,通过海外移民与文化同化的方式,让汉家文明成为绝对主导!!
待到南洋诸地皆说汉话,写汉字,读汉学,这些烙印深深打进这片土地,那南洋就是不可分割的领土!!
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十年是最短的周期,所以有太多的事情在推动前,必须要提前筹谋才行。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皇兄,如若在京的这帮宗藩宗室,真要合计缴800万两议罪银,让那些还没有抵京的宗藩宗室知晓。”
见魏忠贤匆匆走出东暖阁,朱由检显得有些犹豫,眉头微蹙道:“他们要是不抵京城的话,那……”
“长寿,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见朱由检欲言又止,朱由校笑笑,伸手对沉默的朱聿键说道。
800万两议罪银,这只是个开始。
在朱由校的心里,大明各地的宗藩宗室,要合计给内帑缴1200万两议罪银,少于这个数,朱由校绝不会答应!
“此事好办。”
朱聿键上前道:“涉及到议罪银之事,在余下宗藩宗室没有抵京前,不让外朝的那帮文官知晓就行。”
“就这么简单”
朱由检明显一愣。
“就这么简单。”
朱聿键笑道:“你仔细想想,陛下此前所颁中旨,只涉及宗禄停发与限发,让宗人府筹建皇明宗军,可议罪银却只字未提,眼下朝中的那帮文官,就因为这几桩事都快闹翻了。”
朱由校露出笑意,这个朱聿键有大才,有想法,其没有讲明的话,另一半是内廷,谁敢走漏风声,那下场是极惨的。
宗禄停发,足以满足川贵平叛所需,甚至还能挪用一部分,拨给辽东有司平叛。
至于说议罪银,朱由校可没想过给国库,而是要解抵进内帑。
“不过陛下…臣倒是在想一件事。”
朱聿键此刻作揖道:“若是这些宗藩宗室,憋着坏,就是不拿老本赎罪,那时间拖得太久,恐会影响陛下所谋。”
“此事好办。”
朱由校淡笑道:“那便叫他们借贷,就找华汇银号去借贷,那名下膳田抵押,利息给优惠。”
还能这样
朱聿键暗暗惊呼,大明各地的那帮宗藩宗室,算是被拿捏死了。
朱由检却皱眉道:“可是这样一来,等到他们的子嗣悉数抵京,议罪银如数进京,他们回到各自的就藩地,只怕会想方设法的找补。”
“朕既然敢放他们回去,就不怕他们这样干。”
朱由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悠悠道:“大内行厂会遴选一批人手,跟随他们一起返回各自就藩地,两年一换,与此同时会有一批在暗处的人同行,谁要是再敢违背皇明祖训,或内厂的人被收买,那大明律令会叫他们后悔的。”
如此大明的宗藩宗室,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朱聿键心生感慨。
别看他是唐王一脉的,但朱聿键的内心深处,对老唐王没有任何特殊情感,甚至心底还埋着恨意,只不过这些不能讲明,而从唐王府被接到京城,待在天子的身边,在吃穿用度方面,跟朱由检一样,在其他方面,朱由校都做到了关怀与公平,这使得朱聿键对于眼前这种事情,没有太多别的想法,相反却觉得天子做的很好!
生养之恩,这是连在一起的,光生不养,光生不教,那就别拿血脉之情来绑架!
“皇爷,内阁诸臣求见。”
而在此时,韩赞周匆匆走进东暖阁,面朝御前作揖禀道。
原本轻松的氛围,此刻变了。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表情皆变得严肃起来,他们知晓内阁诸臣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传朕口谕,朕近来龙体欠安,暂不召见群臣。”朱由校倚着软垫,看向眼前的韩赞周道。
“奴婢遵旨。”
韩赞周忙道。
“刘若愚。”
“奴婢在!”
看着韩赞周离去的背影,朱由校伸手对刘若愚道:“去南书房一趟,问问他们,朕叫他们撰写的文章,都写好了没有,皇明时报该刊登些新的内容了。”
“奴婢这就去南书房。”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对于眼下的朝局,为何会有这种变动,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外朝的那帮文官是怎样想的,朱由校更是心知肚明。
不过涉及宗藩宗室的调整,朱由校断不会退步的,哪怕是一步,既然大家的注意,都聚焦在这上面,那就以此开刀吧,嘉靖朝的大礼议之争,是围绕其生父、生母的尊崇典礼而进行的论争,那天启朝也要搞一场大礼议,这个礼,究竟要怎样定义,不是伱文官说的算的,大明的皇脉是天下主导,那天子想做些什么,不想做些什么,你们这帮做臣子的,是有建议权,但也仅仅是建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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