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鳄粗壮的三肢撑起身体,在柔软的泥滩上缓缓陷落。
他茫然注视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巨型异特龙大宝身上,此时的怪物正在龙群中大开杀戒。
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去,看起来就像一只茫然的野兽。
“唔……”金刚走上前试图唤醒他。
主人目前的状态很奇怪,有点像在藤蔓林的时候,但好像还没失控。
鳄鱼驻足片刻,像个雕像一样呆立着,而后重新移动。
金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它站起身还想劝阻陈昭武,感知器官却忽的紧绷起来。
鳄魔尾巴的抽打力道大的可怕,金刚还未做出反应就被击中,高达十米的身躯如出膛的炮弹般直射出去,足足贴地飞行了数十米直到砸中一棵大树才停下。
它的体重至少超过十吨,然而对鳄鱼来讲这和十斤似乎没太大区别。
金刚只是小插曲,鳄鱼不做停留,开始大步冲向巨龙。
松软的泥土略微影响了鳄鱼,三条腿一瘸一拐地跑步怎么看怎么滑稽,但配上粗壮庞大的身材,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只是如果面对的对象是一头三十米的巨龙的话,又显得没那么恐怖了。
陈昭武两条比例超过陆鳄的后腿一蹬地面,二十多米的身体瞬间腾飞,裹挟着浓烈的杀气直指巨龙。
这一下要是压死了,大宝就是再一圈都难以招架。
只是想法固然美好,但终究不可能与现实相同,至少目前的陈昭武无法做到那么随心所欲。
大宝稍稍侧身躲开攻击,早在巨鳄醒来时它就注意到了,杀气太明显了,眼下恐龙也被杀得只剩不到百只,无法影响到它。
几十只小恐龙无法阻止它,大宝迅速从浅水区退到了岸上,它可不想再在水里和鳄鱼打了。
双脚站在厚实的土地上,尽管淤泥踩上去有些不舒服,但找到着力点还是让它重新找回了自信。
此时的巨鳄刚才慢吞吞地调整好方向。
这条鳄鱼现在没什么战意,稍稍敏感一些的恐龙都能感受到。
这很奇怪,明明浑身杀气,可它们总感觉鳄鱼似乎不想打架。
甚至于说,是不敢。
动物的感知很敏锐,尤其对于恐惧类情绪。举个简单的例子,怕狗的人碰上的基本都是恶犬。
可是水里这只怪物可不一样,他可是凶名赫赫的云梦泽鳄魔啊。
陈昭武愣神片刻,像个傻子似的往岸上游,一只恐龙想要从后方靠近查看,他一尾巴将其击飞。
为数不多的恐龙开始暴动起来,他就像没听到一样。
陈昭武还有着最模糊的意识,他知道自己那两下没打死金刚和不知名恐龙,都还没用上尾剑呢。
他忽略了金刚和恐龙的身体素质差距,不过万幸的是,那条龙确实没死。
巨鳄步伐逐渐加快,但大宝没有作出回应,只是不解地看着他跑来,除了对实力的绝对自信外,它也很疑惑这鳄鱼是怎么回事。
陈昭武来到大宝近前飞身跃起一掌拍下,带着至少上百吨力量的一击没能打中,巨龙几乎擦着手爪的边躲过。
杀气明显到这个程度,它也可以做到像周三那样预判。
在陈昭武扑过来的那一刻,它看到了那双小眼睛,虽然此时的鳄鱼眼放着光导致观察不清,但眼神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比普通动物还黯淡,他的眼里没有“光”。
那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光,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大宝心里,那就如同光。
它并没有好奇巨鳄的变化是怎么回事,因为它曾经见过。
他们真的很像啊,他们的眼神和一般动物就不一样,他们的做法想法也与寻常生物有天壤之别,而且,尽管物种不同,但他们都懂那奇怪的叫声。
那似乎是叫做“语言”,或者说“中文”,又或者都可以这么称呼,对此大宝不大确定。
它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鳄鱼和那位有诸多相似之处,并且这世上只有他们会。
但它当然不会将两者混淆,大宝很清楚,鳄鱼不是心里的那位。
那可是它的父亲,它怎么会认错呢?鳄鱼和他相似,但又完全不同。
所有几天前见到金刚和陈昭武时它出离愤怒,它认为金刚背叛了父亲。
当然,现在它们可以和好了,金刚忍辱负重卧底再鳄鱼身旁,这值得它原谅。
陈昭武大嘴合上发出“嘣”的巨响,他的攻击再一次落空,大宝逮住机会,对准他残疾的右侧一口咬下。
巨龙将鳄鱼含在嘴里高高扬起身子,它直立站起的身高可能有二十米,鳄鱼在最高处被猛地砸落下来,结结实实地和大地相碰在一起,恶臭黏糊的淤泥飞散的四处都是。
不等陈昭武反应,巨龙咬住他的尾巴将他再度甩飞。
“哇!”鳄鱼撞到一棵大树停了下来,他干呕着,吐出一点血液。
内脏伤了,对他来说连轻伤都算不上,却已经抹杀了他的战意。
好吧,其实他压根就没有。
“站起来,快站起来接着打,你他妈想让我们一起死吗!?”
鳄鱼颤巍巍地站起来,他真希望脑子里的声音能停下来。
破碎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一会是小鳄鱼破壳而出,一会是小孩在扎马步,一会是他在河流中漫无目的地游动,一会是老人对他父母失望地摇摇头。
“这都是谁啊,我不是临时穿越来的吗,怎么会有幼崽的记忆啊?那老头好像是叫裴什么玩意儿的,好像经常见啊。”
他的意识逐渐恢复了清明,又或者说更混乱了。
“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啊,不……”
粗壮的双腿伫立在眼前,抬头,是硕大狰狞的龙首,唾液顺着快和常人手臂大小的牙齿往下滴,落在鳄鱼嘴部前段凸起的鼻子上。
生物最原始的恐惧占据心灵,脑中,更加暴怒的吼声响个不停。
逃不掉,打不过,爬行动物没什么智力,鳄鱼就这么呆呆望着巨龙。
它像个傻子,像愚笨的畜牲,像记忆中的小怂货,不敢动弹,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