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啊,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陈昭武很不喜欢被紧紧包裹的感觉,曾经做人的时候就不喜欢,连衣服都要穿大两号的。
更别说是这样快被勒死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他太急了,以至于这次连闭气都差点忘记,在最后时刻也没有吸入多少氧气。
所幸身体够强,还能撑个几小时。
他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什么都看不清,藤蔓缠的很密很紧,几乎没有光线能够射进来。
当然,只是藤条还不足以彻底隔绝氧气,只是他不敢呼吸,一旦展现较为明显的生命特征藤蔓就会再度勒紧。
上一次就是这样。
上一次,是怎么出来的?
也是这样憋气,然后慢慢等着藤条自己解开?
不对,是火。
这个情况,该怎么取火?
他忽然灵光一现,自己似乎能逃出来,只需要慢慢割开藤条就行。
只需要让这该死的植物察觉不到自己的生命气息就好,只需要骗过它。
巨鳄僵持不动,他逐渐找回了曾经的感觉,身体各处的控制力在缓慢回归。
不单单呼吸停止了,他的心跳,乃至血液流动也慢下来。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鳄鱼透着凶戾的小眼睛,再也找不到任何“生命”。
真难受。
什么也动不了,什么也不敢做。
人很难保持完全的静止不动,陈昭武做到了,但他的思维跟不上身体,强行静止下他的灵魂都感到一丝烦躁。
现在还好,对于生的渴望能让他抑制住其他任何的动作,但时间久了,这股烦躁只会越发明显。
“我以前是怎么忍得住的?好像以前没那么困难啊。”
“冷静,冷静。”陈昭武调整心态,他做过很多次了,穿越起就开始这么做。
他感受周围的一切,微风吹进林间,刮着藤条掠过,金刚很聪明,它也没有呼吸,整个藤蔓林除了寂静只有寂静。
还不够,还不够……
他的思维散发开来,似乎灵魂都出窍了,他逐渐升上空中,渡过平流层,飞入宇宙星空。
巨鳄忽的一吸气,身体随之膨胀了几分,束缚身体的藤条绷带都险些断开。
全身强健的肌肉隆起,不断附着而来的藤条根本无法阻止暴动的鳄鱼,他咆哮着,二十几米的身躯跳跃起来,就连捆绑金刚的藤条都散去前往阻止他。
陈昭武双臂骤然发力,绷带齐根断裂,他如雄狮般跃起,指着墙角怒吼:“你!”
“你……”
“嗯?”
他环顾四周,记忆涌上心头。
被关了几天了,他始终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的时候不多,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哪个是幻觉?
他惊觉起来,是现在,还是刚才那个?
他用力拍打脑袋,有什么东西想不起来了。
大脑传来的不断加深的疼痛让他跪倒在地,恍惚间,似乎看到一条鳄鱼趴在地上注视他。
鳄鱼缺了一条前腿,长相怪异,有一股子难掩的凶煞之气。
越良骥走进来,将手中书本放置在桌上,顺手抽了一根香烟点上。
伴随着尼古丁进入身体,他感受到平静,在遇到陈昭武之后,他染上了这一不良恶习。
(别抽烟,别喝酒,钱要花在自己身上,要拿来做有意义的事)
陈昭武忍着头疼站起来,他忘了谁也不会忘记眼前这狗日玩意,这辈子最惨的时候就是拜他所赐。
越良骥同样也在观察他,这才几天时间就长了半米,衣服都穿不下了。
三米高的玩意,巨人症也没这么离谱。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好像要比耐心一般。
作为猎手的陈昭武终于按耐不住,率先走上前去。
“越良骥是吧?好久不见啊。”
“你没毛病吧,这不是天天见?”越良骥已经抽完了烟,他双手插兜背靠着墙,仰头才能看到怪物的脸。
双方体格差巨大,实力相差更大,但他的眼里没有半点恐惧。
“这些日子倒是多谢你照顾了。”
“哦,不用谢不用谢,我能走了么?”他盯着不为所动的陈昭武一会,忍不住笑出来,“行吧行吧。”
“你没什么遗言?”
“没有,我都已经写好遗书了。”
“……
不怕吗?”
“怕啊,谁不怕死?怕你能放了我?
没事,尽管来,反正你也会下去和我陪葬。”
陈昭武只觉得内心涌起了无名火,他想听到求饶声,或者痛苦又或是绝望的眼神,再不济有点表情也可以。
他接受不了这个,太平静了,死亡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巨人因为疼痛喘着粗气,他赤裸身体,几乎要和比大多女子更加妖艳妩媚的越良骥贴在一起,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异。
好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不动手啊?那我再抽一根。”
他从白大褂里掏出软中,抽出一根点燃。
陈昭武那可以轻易覆盖人头的大手落下,擦过烟头将其熄灭,他的控制力好得令人惊叹,尤其还是有这么副大体格的情况下。
越良骥再拿出一根点上,陈昭武重复刚才的动作。
就这么反复了三次,天才医药学家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不耐烦:“你真有病啊。”
“桌上的那个,是你的遗书?你还是有遗憾的嘛。”
“人生在世谁没点啊,不过那也算不上多重要的事,主要是你的研究报告。”
他忽然严肃起来,不知为何,陈昭武在那狐狸似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那很重要,我觉得可能对你也很重要。”
“你要不看看?”
遗言与研究报告就记录在桌上的本子里,有件事陈昭武搞不明白,为什么不用电脑备份?
他捏起厚重的书本,颇有一种影视剧里中世纪学者记录笔记的模样。
他将笔记本砸向后方,越良骥平日里挺缺乏锻炼,连避都避不开,鲜血从他被书本砸开的伤口流出,划过脸颊滴落在地,本就妩媚的脸被血沾染后愈发妖异。
陈昭武脸上带着嗤笑:“老子不看。”
他本以为这样能让越良骥感到不爽,可后者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默默捡起书,小心翼翼地擦拭起灰尘。
心里的烦躁之情仍在积累,脑子疼痛更是难忍,陈昭武很想杀生,但越良骥的反应有让他找不到出手理由。
不对啊?我要什么理由?
只是他应该更惨一些,这样我才能杀的开心,只是单纯的死太便宜这玩意了。
他又想看笔记了,但又觉得向越良骥索要太丢脸。
头越来越疼,他想出去,有件事是一定要去做的。
那个老怪物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又觉得一阵恶寒。
陈昭武打开门,此时正是中午,初春的阳光并不温暖,对陈昭武而言更是没有任何感觉。
头疼得实在厉害,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为什么会看到恐龙啊?这又是什么视角啊?
不对啊不对啊!
为什么自己的变化会那么大?这个生长速度,这个力量,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还有那些个人形怪物,什么习武之人啥的,气功不都是扯淡么?
武侠应该只存在于小说电视,穿越重生也是,这么离谱的事不可能出现在现实啊。
他躺在草地上卷曲着身子,各种各样的情绪想法在同一时间出现,他想把自己的脑袋都打爆掉,这样或许会好受点。
他忽然安静下来,直视前方。
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越良骥坐在椅子上,翻看自己的笔记,嘴角带着自嘲的笑。
他们会觉得我也疯了吧?
“可我真看到了啊……”
书被抽走,陈昭武几乎还没发力就将厚重的本子撕成碎片,轻松的像撕开一页纸一样。
“你怎……”越良骥没能说出完整的话,眼前的巨人举起了比他脑袋都大的拳头。
抡语·义字诀
鳄鱼睁开眼,藤蔓林被他摧毁了将近一半,金刚躲在角落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