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九江面色严肃地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常佳瑶紧张的仿佛心脏要停跳了一样。
这种等着出分的感觉，自从她上了大学以后，还真就没怎么体验过了。
因此满脑子就是两个字——
“完了！”
然而就在常佳瑶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连心理建设都已经做好的时候，听到的却并不是预料中要加练的消息。
巨大的反差甚至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九江的意思。
李凌超有点摸不着头脑：
常佳瑶之所以要报考飞行学校，就是因为在高中一直活在自家老哥的阴影下，其实是稍微带着点叛逆心理的。
“伴飞学员？”
“张教官……”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他自己一个人搁那对着空气手舞足蹈……
他之前那副绷着脸的样子本就是装出来的，刚刚宣布完喜讯之后已经按照通常套路开始对着俩女生鼓掌以示祝贺。
“张教官呢？”
“佳瑶？”
常佳瑶一愣：
“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地面分列式会专门有一架直升机负责拍摄和转播，但空中编队飞行的时候，无论是为了效果还是安全，都不可能让一架不属于任何编队的直升机凑得太近。
“没错，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不过现在，看上去应该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你们的任务只有两个，一是协助教官确定编队情况，尤其是编队测距仪的读数，虽然歼教9的后座视野已经相当好，但是跟前座毕竟还是没法比；二是在前舱负责拍照，这也是宣传部门给我们分配的任务。”
当然。这可以解释为对妹妹的能力有信心。
常佳瑶有些发懵地看向旁边跟自己一起被留下的李凌超。
“不过后来我们发现，让二年级上半年，甚至一年级下半年的学生提前上飞机体验，对于教学也很有好处，这一点你们自己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我们在飞行理论教学这块的感觉还是挺明显的，你们这一届的航空理论课程，学时比上一届少了10%，但平均成绩反而还高了将近5分。”
不过，张九江毕竟是老油条了，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
她这过度反应把李凌超给吓了一跳：
“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非礼你……”
本来就有点心虚的前者被这么一拍，直接就是一个激灵：
“啊！”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张九江的说法，被惊得直接抬起了头。
“我……我先不着急，家里估计没人，等晚上再说好了。”
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
张九江起身，从旁边的档案柜里拿出了一个写着常佳瑶名字的文件袋放在桌上，紧接着推到对方面前。
“我刚才特地问过，在名额决定下来之后，就已经没什么值得保密的了，可以通知家里，但仅限参与阅兵本身，不能透露更具体的安排。”
就在常佳瑶陷入极度的纠结和自我怀疑的时候，旁边的李凌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搁在平常时候，这或许有可能是巧合，但是……
说话间，常佳瑶已经飞快地看过了自己的评分表，确定分数并没有任何注水，因此总算了松了口气。
毕竟参阅学员选拔这件事，在今天真正出结果之前，流传范围基本只局限于少数学院领导，此前在学员中间可以说是一点风声都没。
“想什么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于是几乎所有包含双座机的编队就都接到了这项任务。
“国……国庆50周年阅兵？”
“所以从去年开始的这个航空体验课程就是为了……选拔能上飞机一起参与阅兵的学员？”
这个要求不算罕见，但一般都是成绩比较差，乃至于拿了不及格的学生想要来争取多加上几分。
找上了张九江的办公室。
“嘿，你们俩？”
“你是担心，院里面是因为常总的关系，才把你内定为人选的吧？”
那她宁肯……
常佳瑶试图正视自己的内心。
李凌超点点头：
“诶？”
而走在旁边的常佳瑶此时却想到了过年的时候，常浩南直接没给她准备国庆观礼名额的事情……
“说实话，这件事情跟常总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毕竟，如果没有常总的话，我们应该会直接把你们女学员队排除在选拔范围以外。”
结果人家俩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面面相觑一点反应都没有。
颇有一种自以为考砸了但查成绩时却发现并没有的感觉。
常佳瑶的语气中带着点试探：
“我……我能不能看一下我航空体验课每一次测验的具体成绩……”
虽然上大学这两年来已经成熟了很多，不会再刻意为了这个别扭的想法跟家里对着干。
但要是从另一方面讲的话……
以她们的理解能力，自然很快就推测出了这是要干什么。
“所以张教官，我们需要额外做些什么么？”
毕竟这机会太难得了。
趁着常佳瑶翻看成绩的时间，张九江重新坐回办公椅上，拧开水杯盖子：
咳咳——
张九江一愣。
而张九江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一点，当即宽慰道：
“不要有太大压力，对于飞阅兵编队这种任务来说，三年级比你们多出来的那几十个小时飞行时间根本没有区别，所以都会是我们教官进行执飞。”
这下两个人才反应过来。
张九江带着两人一边往机场区域外面走，一边回答道：
她确实是去了教学区。
简单来说，就是张九江知道常佳瑶是常浩南的妹妹，常佳瑶也知道张九江知道自己是常浩南的妹妹……
常佳瑶赶紧摇头：
“没事没事，就是刚才太惊喜了，还没缓过来。”
常佳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这时候常佳瑶也逐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张教官已经不在旁边了。
这个理由倒是非常充分，李凌超也就没再继续深究：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前面就是我们宿舍，他又不可能跟进去。”
但如果这样的机会是因为常浩南的缘故而内定的话……
但是在转播以外，八一电影制品厂会在后期专门出一个录制版本，其中就可以用到一些从空中拍摄的镜头。
像常佳瑶这样成绩在90分以上的，很少提出这种申请。
总算不再演独角戏的张九江点点头，回答道：
“为了展现我们人民空军面向新千年的人才储备和精神风貌，本次阅兵特别在所有飞行编队的最后安排了我们学院的一个教练机楔队，那既然是教练机，只有我们教官上去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院领导决定给每一架飞机的前座配一名飞行学员，从二年级和三年级两届学员中进行选择。”
“没错。”
……
不对，自家老哥作为貌似有点影响力的飞机设计师，提前知道有国庆阅兵选拔很正常。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当然是回办公室了……”
但这样的答案却让她愈发感到痛苦。
“三年级的学员因为已经在飞一段时间了，所以只要根据飞行课程的成绩就可以判断他们在天上的适应性，但你们二年级的还不行，这才临时增设了这门课程。”
好吧，还是会要。
“我准备去给家里打个电话，把这事告诉他们，伱要不要一起？”
如果常浩南早就知道这件事……
但理智却又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李凌超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她作为学员自然不可能有这种纵观全局的视角，并且她更关心的问题也不在这里：
但俩人都没挑明。
常佳瑶并没有说谎。
来意被直接点破的常佳瑶一时间有些尴尬，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打开了文件袋。
毕竟她们作为大二学员，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飞行训练。
但对方似乎是笃定了自己会被选上……
常佳瑶停下脚步，犹豫片刻之后又转身向后：
“我去教学区那边有点事，先不陪你了，等一会食堂见。”
听到这里，常佳瑶瞬间思路通达：
“啊？”
这样一来，转播视角就只能有地面的。
“或者……更直白点说，如果没有常总，咱们学院连上阅兵的机会都未必会有……”
但俩学员的反应反而把对面的张九江给整不会了——
很有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啊……”
后者是这一届女飞行学员班的班长，但此时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常浩南兄妹俩的关系，属于大家心照不宣但都还没说破的事情。
张九江上前两步，在常佳瑶和李凌超面前晃了晃手掌：
“这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么？”
作为一个只在歼教9上面体验过几个小时飞行的萌新，如今突然得知要参与国庆阅兵这么重大的任务，在最开始的茫然和紧随其后的惊喜之后，更直接感受到的一定是压力。
根据寒假期间的所见所闻，她确实能猜到常浩南在航空工业这边应该有些影响力，否则也不会往内定的层面去考虑。
但是被对方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自家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