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随意寻了处座位坐下,而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她也不急着打电话,而后饶有兴致地点开了半小时前一位匿名人士发给她的一段视频。
视频漆黑,只有一段尖锐的女音——
“昭昭,救我,昭昭——”
“啊——!!”
那女声是、乔沅唯、本应该在湘园休息的乔沅唯。
若论明城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湘园和檀园。
姜昭派了大把的精锐分散在周边,甚至在外围的农贸市场都有她的人手,一天24小时轮班值守,几乎将整个农贸市场围成了一个铁桶。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绑架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偏偏她就被绑架了。
在她跟她提完苏亚士拍卖会这几个字眼后被绑架了。
被阎鹤翔绑架的。
前几天,他还威胁她,让她跟他回北岛。
巧吗?
姜昭嘴角诡异地扯出抹弧度,她身子淡淡向后仰,似自虐般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放着相同的两段话。
终于,在姜昭要再一次摁下播放按钮时,一道夹杂着碎笑的声音淡淡响起——
“我要是再不出来,你就打算这么放一晚?”
视频戛然而止,随之沓来是一阵长久的缄默。
阎鹤翔嘴角的笑意淡下去,嗓音微沉:“姜昭,我让你来,不是让你来跟我装死的。”
姜昭撩开眼皮,沉冷黑眸透着森森寒意,诡异的细红血丝在眼角蔓延,她嗓音嘶沉,没带什么情绪:“我干妈呢?”
“干妈?”
阎鹤翔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他唇角勾着嘲弄的讥讽:“到现在了,你还叫她干妈?”
“姜昭,你还真是蠢的厉害啊。”
“知道你这位干妈,是怎么上赶着求我绑架她的么?”
姜昭眼尾陡然转红,舌尖刺破,暴虐冲破眼角,她盯着阎鹤翔,一字一顿:“我干妈呢?”
阎鹤翔扯了扯唇,随后抽出衣袋里的手,淡淡在空中挥了个手势。
下一秒,紫喻便推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阎鹤翔不咸不淡扫过去一眼,“你看好了,我没伤她,一根毫发我都没动。”
姜昭视线死死盯在乔沅唯身上。
确实,丝毫未伤。
连条绳索都没系。
不像是被绑架的,倒像是来散步。
如果忽略紫喻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的话。
乔沅唯面上涌上一阵难堪,她不敢看姜昭,只低着头流眼泪,“昭昭,我......对不起......”
“干妈。”
姜昭唇角勾起灿然的笑,只是眸底,荒漠枯寂,似一潭泛不起一丝波澜的死水,再无任何光彩,她看着乔沅唯,凉薄的唇轻扯,声音也很轻:“干妈,你怎么和阎鹤翔走一起去了?”
乔沅唯透着一双泪眼,唇瓣哆嗦着颤抖着声:“他说......可以带我见阿禾......”
姜昭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唇角的笑更灿烂了,轻淡的嗓音透着点麻木:“干妈,他想让我死,你知道吗?”
乔沅唯哭声陡然一停,她僵硬着身形迫切看向阎鹤翔,又无措地看向姜昭:“他......他说......”
还未等乔沅唯说完,阎鹤翔便沉着脸打断,一双桃花眸冷的似乎能将空气冻结:“姜昭!”
姜昭将手腕下的红绳扯下,她指腹缓缓摁上坚硬的佛珠,尖锐的钝痛传来,她心中的杀意却不减反增。
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放了她,我跟你回北岛。”
“昭昭!”
或许是被姜昭没有一丝人气的声音吓到,乔沅唯陡然睁大了双眼,她下意识想上前抱住姜昭,可是肩膀却被紫喻牢牢按着。
整个人动弹不得。
“干妈。”
姜昭淡声打断她,“阿禾我一定给您找回来,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只是在此之前,您别像今天这么冒险了,我也不想阿禾回来了,她的母亲却没了。”
话落,她收回视线,整个人似放空了,只声音哑的厉害:“阎鹤翔,放人。”
——
与此同时。
被肃清干净的主路上,一辆库利南倏地划破空气,似出鞘的利剑,畅通无阻地疾驰在马路上。
“容二,查清了,姜昭去了机场。”
容景淮嗯了一声,他面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声音凉薄危险又狠厉:“你派人,围住机场,在外围寻找突破点,等不到我到,你就先动手。”
“好。”
他挂了电话,随后又立即拨了另一通,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干脆利落开口:“吩咐人,从明城到北岛的航线、还有从明城到北岛有中转站的航线全部延迟。”
或许是被容景淮言语间骇人的戾气吓到,对面很快便应了。
容景淮挂断电话,没什么情绪的嗓音勾着危险的寒芒:“开快点。”
容玄恭敬点头:“是!”
容景淮淡淡阖上眼皮。
自从纪老给他来过电话后,他便大致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乔沅唯失踪,首当其冲受伤害的,便是姜昭。
再联想到那通来自北岛的音频。
还有纪老的口述。
乔沅唯不是目标,姜昭才是!
一想到这层关系,容景淮心底的杀唳便再也压制不住,他指尖飞快拨弄着腕上的玄黑佛珠,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在不大的车厢狂肆翻涌。
言语之间,压制不住的暴戾:“再快点!”
容玄胡乱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是!”
昭昭,等我。
一定要等我。
——
另一边。
阎鹤翔面色无温地看着姜昭:“我可以放人,但是你想看到她安全离开再跟我走,绝无可能。”
“阎鹤翔!”
姜昭猩红着眼看他,股掌间的狠辣顷刻间涌了出来。
阎鹤翔看出来了,不过他不在意:“你打不过我,别白费力气,另外,我这个人如何,你最清楚,我随时可以撕票。”
乔沅唯愣在原地,听到这,她全明白了,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说的无关痛痒的交易,他们要的不是昭昭手上的东西,他们要的是她!
姜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她刚想说话,忽然,远处,机场上方负责装饰的圆角窗折射出一抹微乎其微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