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为首的人抬起手,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姜昭,怒极反笑:“小姑娘,大话说多了,是会翻船的,别太狂妄了。”
姜昭眯了眯眸,唇角微勾,她淡淡拽下背包,随手扔到路边,裹满寒霜的眸涌着无际的黑,手指虚空点了点他的枪:“柯尔特,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全长190毫米,枪管长114.3毫米,空枪重0.82千克,50米的有效射程内容弹量15发。”
她声音不疾不徐,丝毫不见半点慌张,只是说到最后似是感慨地喟叹一声:“只是这位兄台,你的枪型号太老了,这种枪,早就被我玩剩了。”
“说我狂,那我们不如赌一赌,就赌你这50米的射程,能不能碰到我半点衣角,如何?”
薄岑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怎么会?
那么远的距离,她是如何看清枪体的结构的,又怎么会说的分毫不差?
传言姜家大小姐不是从乡下接回来,文曲不通,粗鄙上不得台面吗?
这通身的波澜不惊的气场,像是能从乡下陶染出来的?
薄岑面色一阵扭曲。
但与之随来的是一股与之为敌的不服气。
他从小钻研枪法,在薄家,是人人信服的神枪手,眼前看着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看着嘴挺能说,但要真枪实弹论起来,她会开枪吗?
想着,薄岑嘲讽的笑起来:“好啊,赌就赌。”
说罢,拇指迅速拉动保险栓,食指紧接着扣动扳机。
“砰——”一声。
几乎是在子弹响起的同一时间,姜昭身形倏然动了,如蛇影般消失在原地。
纵步如飞,身影诡谲,点石连线,似浮光掠影般令人捉摸不透。
但是如果细看,完全能看出姜昭是跟着子弹的轨迹走的。
精准到丝毫不差。
跟子弹玩,这操作骚到没边。
薄岑大骇,额头密出一层冷汗,他站在原地,感受到如暴风般滚进的死亡气息,慌不择路地对着姜昭的残影砰砰又开了两枪。
在第三枪即将上膛时,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悄然怼上了他的脖颈。
随着而来的,是后方一道刻意压低的叹气:“你输了。”
笑眯眯的像是头玩兴大起的野兽。
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尖利的爪牙咬着他脆弱的动脉。
只需一口,便能血溅喷发。
这一刻。
薄岑脸色急剧转白,心跳都吓停了。
巨大的死亡既视感将他整个人笼罩住,感受到姜昭手中冰冷的短刀慢慢擦着他的脖颈,薄岑艰难吞咽了一口口水,“你想...想.....怎么样?”
“怎么样?”
姜昭轻笑,“你们的人把我弟弟伤了,你说怎么办?”
薄岑闭了闭眼,绷紧脸,举起手枪对准腹部毫不犹豫来了一枪。
同样一声沉闷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
姜昭漠然地垂眸看去。
汩汩鲜血争先恐后喷涌而出,只片刻,半片衣衫便被暗红淹没。
她冷笑了声,声音听不出息怒:“够狠。”
薄岑苍白无血色的唇无力张合:“可可以了吗......”
姜昭没回他的话,任由血花喷溅,眼尾斜挑,目空一切的狂傲,睥睨恣睢的眸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过了半晌,才缓慢移动匕首,锋利的刀刃一路擦着他的动脉,缓缓停在了他的脸颊。
她没再动,抬起匕首带着点羞辱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脸,眉目是冲破天际的桀骜难驯,
“记住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跟姑奶奶我秀枪法,蛤蟆都没你会顶桌子。”
薄岑猛地闭上了眼。
姜昭淡淡勾唇,不紧不慢将匕首收在掌心,她把玩着匕首上的蛇形头冶艳的纹路,漫不经心开口:“想认人,就拿出认人的诚意来。”
说到这,她忽地转身,漆黑的眸瞬间迸发出无尽的杀气,“下次再敢擅闯我的宅院,我不介意送薄家十几个装着人头的盒子,现在,给我滚!”
每个字,都裹挟着浓浓的残戾。
薄岑捂着腹,血色尽退的脸复杂地看了眼姜邪,深鞠一躬:“小少爷,或许这个消息在您听来过于荒谬,但老夫人,确实找您多年了。”
而后他看向姜昭,姿态放低了不少:“姜小姐若不信,尽可做去dNA检测,如果不是确信,我们一定不会冒昧打扰。”
“呦。”
姜昭瞥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原来会说人话啊。”
薄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抱歉。”
随着人走光,姜昭冰冷的眸忽地变得幽深。
北城薄家,百年古族,它最鼎盛时,甚至可以与京城容家、深城陈家比肩,却因一桩丑闻不得不消居幕后。
这一退,就退了这么多年。
她不怀疑薄岑的话,薄家虽然被迫低调了,但底蕴还在,说出来的话信服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那问题......
她慢慢转身,飘忽不定的眸光落在姜邪身上,一时间没说话。
薄家的少爷?
姜邪捂着不在流血的腹部,踉踉跄跄站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他姐冷漠又质疑的目光,他眼圈瞬间红了:“姐,你不要我了吗?”
姜昭:“......”
她无语地向前扶住姜邪,而后转头对柯云道:“帮我清扫一下这里。”
柯云转头。
“至于你们。”
姜昭看着容景淮带出来的那堆暗卫:“帮我替你们爷道声谢,顺便问候一下,我有空去看他。”
暗卫们瞬间开心了:“收到,姜小姐!”
艾玛。
终于不用再受他家爷阴飕飕的冷气了。
姜小姐可算是想起还在大明湖畔的他家爷了。
太不容易了。
来这趟,值!
-
医院。
因为姜昭提前给许延青打过电话,因此当姜邪一到医院便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手术室。
姜昭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
双腿淡淡交叠,一张精致的脸异常平静,深如无底洞的瞳眸疏淡寡寂,装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不知为何。
她忽地想起容穗宁交给她的那块处处透着破绽的古玉。
亦想起了容景淮看着那块古玉时流露出的不同寻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