嵘啤二厂。
当清早起来,秦东把昨晚喝得宿醉的邵大伟拉到厂里,邵公公激动了。
“秦东,这是你们的新厂?”
干净整洁的厂区,还有装修一新的家属楼,立时让邵大伟激动了。
“怎么样,来不来?”秦东很是自豪,“你来的话,马上有你一套房,这我说了算。”
“我得好好考虑考虑。”邵大伟显然心动了,“我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唐山大地震后盖起来的……”
天津隔着唐山太近,地震当中也造成不少民房和楼房的损坏,震后盖起一批新房,邵大伟一家住的只有四十多平米,夏天这个时节,这么小的面积,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
“别看房子了,先喝啤酒,我们的十度超级干啤。”秦东看看一早迎候在这里的二厂技术科长欧阳青,两杯啤酒就端了上来。
干啤酒又称为低热值啤酒,或低糖啤酒,属于不甜、干净、在口中不留余味的啤酒,实际上是高发酵度的啤酒,口味清爽的啤酒新品种。
秦东在日本研制的超级干爽啤酒就是这种,不过,现在这种啤酒又经过了改良,糖度更低,残糖仅为嵘啤十一度清淡爽口型的三分之一。
邵大伟也是啤酒的行家,他仔细地看着这种啤酒的外观色泽,泡沫持久性与细腻性,与普通优质啤酒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他喝了一口,煞有其事地闭上眼睛,突然又睁开了两只小眼睛。
“苦味低,口味柔和协调,后味干爽利落,好喝。”
“那你说,天津人愿意喝这种啤酒吗?”秦东又给他倒满一杯。
“超级愿意喝。”邵大伟马上道,“我就代表所有天津人,反正我超级愿意喝。”
欧阳青笑了,从年初的狮城大战时,秦东就下了命令,要求技术科改良啤酒,前一阵子,十度超级干啤正式问世,不过,这属于厂里的机密,就陈世法、周凤和等几位核心厂领导才知晓,她不明白,秦东为什么弄了一个胖子回,还让他来提意见。
可是,她听到邵大伟这样说,这才明白,这种啤酒主要投放天津市场。
邵大伟也是聪明人,这种改良后的残糖低的啤酒,怕是早为天津市场准备了,“秦东,你觊觎天津市场不是一时半会了吧?”
“看我拿下金士达,就用超级干啤。”秦东自己也端起杯子。
“如果你能拿下金士达,”邵大伟扭头又看看窗外的嵘啤家属楼,“我就到你们嵘啤,给你当个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秦东大笑,“我说过,你有大才,办公室主任委曲了,起码是副总经理。”
副总经理?!
邵大伟明显激动了,“我哪有什么大才,哎,秦东,可不能开玩笑……我可真的过来……”
他又端起一杯啤酒,“只要能喝到你的超级干啤,不给房我也过来,……哎,秦东,你说话算数,真分我一套房吗?”
……
中午,邵大伟又一次“光临”鸣翠柳。
“这个霍顿,我知道,还到我们厂里去过,”有些情况,你不需问,邵大伟自己就说出来了,“我听说这个澳大利亚人,是金士达的国际经营部主任,带了五个助手,天津的各大宾馆他们全吃遍了,胡同里也是到处串……”
澳大利亚人把天津市场上能见到的各种啤酒品牌,从原料,水质,口味,价格,包装,广告,营销再到年龄,职业,心理都作了专题研究。
“最后他们选定了海河啤酒,不知怎么着,又跑到广东找到皇姐啤酒,跑到你们秦湾找到嵘崖啤酒,你们让他们吃了闭门羹,但海河和皇姐,都很欢迎他们……”
哦,秦东给邵大伟倒上一杯啤酒,敌人是有备而来,并且已经深耕天津市场。
果然,邵大伟一边往口里填菜,一边又说道,“他们跟海河的事儿,基本上板上钉钉了,我听说,海河的三个分厂,一家要生产高档啤酒,打金士达的牌子,一家生产全麦啤酒,这市场上可不多见,听说你们山海有家石城啤酒,也生产这种啤酒,对了,还有一家专门生产桶装啤酒,夏天天津人都喝这个……”
金士达的对市场的调研看来早在去秦湾以前就已经完成,并且从产品到包装再到品牌,构筑起三道市场防线,这种打法,国内啤酒厂还没有学会,而产品开道,包装辅助,是嵘啤常用的打法。
看来,这次,真的是遇到敌手了。
秦东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不过三家分厂,那就要扩大产能,扩大产能就要引进生产线?7月5日,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舒展开来。
“金士达这是差异化战略……”秦东把大哥大拍在桌,引得邵大伟又瞅了两眼。
“我听说啊,绝密啊……”
“你都听说了,还有什么绝密?”秦东马上反驳道。
“真的是绝密,”邵大伟一幅神神秘秘的表情,“霍顿这几天在搞培训呢,把你们嵘啤的资料收集了个七七八八,你们从跟糖业烟酒公司闹翻搞胡同推销,再到前些日子你们跟跟燕山和大富豪的三国演义,这洋大人,比我还了解你们。”
从“起兵”以来,海城啤酒,石城啤酒,云海啤酒,西子啤酒,上海啤酒,大富豪啤酒……一家家啤酒厂都倒在了秦东剑下。
“哎,你看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邵大伟一拍脑袋。
“什么重要情报?”秦东笑道,“你别一惊一乍的。”
“人家澳大利亚人有钱,我听说,他们要给海河啤酒上几条生产线……”
“这也叫重要情报?”秦东不屑道,“亏你在啤酒厂干了这么多年!”
不过,有邵大伟的重要情报,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给澳大利亚人一棒子了!
第二天,满载嵘啤清爽型啤酒的车辆不断驶向天津,而不是这种十度的超级干啤。
邵大伟越发吃不透秦东的态度了,那句让自己过来任副总经理并给自己分房显然是一句玩笑话。
“秦东,金士达可是世界排名第五的啤酒厂,你就让一帮娘子军坐阵,能行吗?”
明天邵大伟和秦东又要返回天津,晚上杜源设宴为邵大伟送行,一老一小很对脾气,都好吃也都好喝,聊起来很是投缘。
“我这帮娘子军,打霍顿还不跟玩似的……”秦东给邵大伟夹过一个大虾。
邵大伟就举起酒杯来,“叔,我敬你一杯。”
“一路顺风。”杜源笑着拍拍邵大伟的肩膀,“我在天津也有熟人……”
“公安局?”
“倒不是公安局,”杜源看看秦东,“我跟秦东他爸是师兄弟,我排行老三,老二和老四都在天津,大东结婚,一个有演出任务,一个住院,都没来。”
秦东知道,父亲师兄弟四个,除了父亲和这位二师伯干了一辈子厨子外,杜源改行当了警察,四师叔改行说起了相声。
“大东,什么时候再到天津,替我去看看他们,让他们到秦湾来玩……”
杜源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