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钢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上海的战局。
当秦东只用了两千块钱,就挑动了西子啤酒的神经,把人家这几个月的宣传费用,象“吸星大法”一样吸咐到自己身上时,赵钢不得不佩服。
当着罗玲的面儿,他毫不掩饰自己对秦东的欣赏,“这是聪明人的打法,四两拨千金,”他挽起雪白的衬衣袖子,“秦癫子到底就是秦癫子……”
罗玲笑着不说话,这个赵钢,衣着很是讲究,就是头发也是打理得一丝不苟,可是,这样的想法,你能想得出来吗?
“我让你来,是告诉你,马上组织力量,打入上海市场……”赵钢雷厉风行,不同于林一达,他这种根红苗正的子弟,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气质,格外突出。
陈世法的双头鹰战略,赵钢打心眼里也是认同的,原本只是看着秦东打上飞机,现在,上海的市场已经响起了嵘啤的声音,那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今年我们就干一件事,打进上海市场……”
赵钢谋划着,“一厂的销售除了巩固山海半岛的市场外,今年拿下昌威的县级市市场,我们要倾总厂和二厂的销售,陈兵上海……”
他规划得很仔细,从人员到后勤,从资金到策略,考虑到啤酒运输半径的要求,他甚至提出可以收购一家上海的啤酒厂作为嵘啤的三分厂。
虽然有了何宏图收购全国国企的先例,可是一家地方啤酒厂跨省收购另一个省的啤酒厂,没有先例。
“这个我来做……”
赵钢豪气蓬勃,他的背景与人脉自信可以打通市场的壁垒。
可是他越是这样布置,罗玲看着他,目光中就越是怜悯,她越是怜悯就笑得越厉害。
赵钢诧异地看着他,罗玲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赵钢,“这是秦总临走时写的,要我们在厂里等候,调动总厂和二厂的销售,打进上海……”
赵钢接过文件,一时间,他感觉心里面憋气憋得厉害,刚才自己这几点,秦东在这份方案中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草船借箭”,借着西子啤酒的广告打开自己的口碑,借着打上飞机,先期在上海市场立足脚跟,甚至可以收购一家上海近郊的啤酒厂……
“打上海,易拉罐当先锋?”
赵钢一看,用的是易拉罐啤酒,“嗯,易拉罐易于储存,保质期也长,我同意……”
罗玲笑着就把一瓶二厂出产的易拉罐啤酒放到桌上,赵钢又一次诧异地看看她,拿起易拉罐啤酒,正面的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看完这行小字,他心里的气就憋得更厉害,敢情秦东还没去上海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秦癫子!
……
90年代上海里弄的小吃,说起来调味品和烹饪工艺远不如后世,但是味道却总是让人觉得还是过去的好。
“六碗大排面。”秦东坐在小吃摊前,用普通话喊了一句,这个数字立马引来一片惊奇的目光。
“再来一锅生煎,”秦南大大咧咧地指指生煎包,也就是上海人所谓的生煎馒头,“一锅,我们全要了,一个个跟指甲盖大小,大光哥,这一锅够你吃的吗?”
“不够。”鲁旭光回答得很干脆,大排面上来了,三人也顾不得拉扯,肚子里都饿了。
一碗热乎乎的汤面配上一大块色泽红亮,口感鲜香的大排,外加几颗绿油油的小青菜,有汤、有菜、有面,更有香喷喷红亮亮,诱人入味的猪大排,那真是满街飘香,叫人垂涎欲滴。
每人消灭了一碗大排面,一锅生煎馒头真的端了过来,鲁旭光一口能填进去五六个,“大东,我们这下至少节少了五六十万的广告费,看那个赵钢怎么说!”
哦,吃着大排面和生煎包谈着五六十万的生意,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看起来还是挺干净的,可是脸上就显现出惊讶的神色,然后用秦东和鲁旭光都听不懂的上海话交流着。
“赵钢也不是傻子……”秦东把自己的猪大排夹到秦南碗里,“罗玲、牡丹姐她们下个礼拜到上海……”
哦,鲁旭光安下心来,却听秦东说道,“明天打响第二阶段战役,不用三段……”他回答妹妹道,“只用两阶段战役,把西子啤酒扫出去。”
他拿起筷子,轻松地把桌上的骨头扫落在地上。
“……5月21日,尉文渊宣布上海证券交易所全面放开股价……”秦东正咬了一口生煎包,里面的汤汁就吡了出来,“上交所此前一直执行涨跌停板制度,上证指数从20日的616点连日上蹿,今日已高达1420点,豫园商城的股价升到元……”
“哥——”秦南突然大叫一声,吓了秦东一跳,也吓了服务员和周边的食客一跳。
“恭喜。”秦东马上郑重其事地握住妹妹的手,搞得鲁旭光一头雾水。
“哥,你怎么知道?我把你和嫂子给我的两千块钱全买了豫园商城了!”秦南用筷子夹着一个生煎包,高兴地就要在店里庆祝。
“低调,低调,知妹莫若哥啊!”秦东笑道,此时,全上海只有证交所这么一个交易点,股民每天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股票的时代来临了!
“哥,我顿我请,大光哥,这顿我请。”秦南也顾不得形象,一口把生煎包填进口中,随手就从包里掏出皮夹来,豪爽地把一张百元大钞拍到服务员跟前,“找钱!”
秦东笑着跟在后面走出小摊,鲁旭光就跟着秦南后面打听开了,“小南,这炒股真的挣钱吗?”
“啊,大光哥,比你倒腾服装来钱快。”秦南笑着看着鲁旭光,“大光哥,要不要我在这里给你开个户头?”
今年9月份,秦湾市信托投资公司才进行股民登记,开办了代理买卖上证股市股票业务,在秦湾就可以炒股了。
“行,我学学看……”鲁旭光赶紧答应着,这世上,除了学习,他什么都愿意学。
“栀子花,栀子花——”
迎面又看到了那个叫卖栀子花的阿婆,见到一串串栀子花,秦南的眼睛一亮,“栀子花一块钱一串,套在手腕上,可以香好久,阿婆,我要,十串……”
“好啊,囡囡,它会给你们带来好运的……”阿婆笑眯眯地把栀子花递给秦南。
鲁旭光咬咬牙,“阿婆,我也买一串……”
他接过一串栀子花戴到手腕上,可是手腕太粗花串太细,阿婆却慈祥地笑了,她笑着看着鲁旭光,“同志,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