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自家的客堂,庄王就瞧见那如神只一样的男子。
他神色如常的行了晚辈礼:“七皇叔。”
周云王目光落在他面上,太过深邃的眼神就会在无形中给人造成压迫。
他语气冷寒依旧:“想来你已知道,棠棠多次救本王于危难。”
听他称呼霍棠如此亲切,周云王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道:“棠棠是一位大夫,医者仁心,换作任何人棠棠都不会见死不救,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他三言两语把这份救命之恩抹去,也是要试图抹去两人之间的情份。
周云王仿若没听见他在说什么,道:“如果你厌她,本王可以去向陛下求一个恩典,准你们和离。”
这话仿若戳到了庄王的痛处,他立刻道:“本王不会和离,本王喜欢她还来不及,何来厌她之说。”
周云王嘲讽他又鄙视他这样的人,“你的喜欢就是割腕取血?”
庄王面色沉了沉,道:“人这一生,谁还没做过一两件错事,侄儿以后会和棠棠好好过日子。”
“你的好好过日子就是在棠棠行走的路上设下一块块绊脚石?”
庄王知道他是来为霍棠撑腰了,只能诡辩道:“夫妻之间的一些情趣,七皇叔没有妻妾,还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
周云王:“那就请棠棠过来问一问,她可有体会到这其中的乐趣。”
“我只觉得恶心。”
女子的声音忽然传来,就见霍棠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显然已听一会儿了。
走到周云王面前,霍棠行了一礼:“七爷。”
庄王压着头顶往上冒的火苗,道:“棠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挽回你。”
脸呢。
霍棠冷睨他一眼:“抱歉,回不来了。”
庄王脸色冷了冷,“棠棠,我会给你时间。”
霍棠无视他,给他一个后脑勺,道:“七爷,我送送你?”
周云王颔首,霍棠直接领着人去了。
庄王气得难掩铁青的脸色。
他猛然转身,看着离开的霍棠,周云王的轮椅也转动起来,步出客堂。
他勉强忍住要把霍棠抓回来的冲动,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她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霍棠这厢也把人送出门口,道:“今日之事,多谢七爷相助。”
她处处客气周到,莫名就让他感觉到了距离。
“只要本王在一天,任何事情你都不必自己承担。”
霍棠望他微微点头。
周云王没再多说什么,陆萧推着他离开。
苏卿这才有机会和霍棠说话,道:“妹妹,这杂碎若再欺负你……”算了,他看着妹妹也是像是会主动求人的,索性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对战兰道:“好好保护棠棠。”
战兰觉得这是一句废话,但还是顺从的点了头。
周云王的人很快就撤得干干净净,霍棠等他们都离开后,也转身回了王府。
有周云王过来撑腰,她走路回去的时候忍不住要带风。
庄王还在客堂等着她。
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霍棠走过来,他目光森森的盯着她,迎着她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在霍棠面前站住,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霍棠歪了歪脑袋,想了想,还没等她回话,就听对方又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能自我独立,最后还不是靠男人为你撑腰?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谁在乎他的看法了。
霍棠道:“你的意思是,只许你以权压人?”
别人主动相助,以权压他,就成了她依靠男人。
她冷笑一声,鄙视他这个依靠皇权的男人。
和这等不讲理的人,她无话可说。
庄王道:“你真以为本王会怕了他?”
怕不怕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欺软怕硬的杂碎,还喜欢装有种。
霍棠不想与他周旋,举步就走。
庄王阴森森的看着她,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可发。
举步,他就去了潇湘苑。
此时的霍颜因为被霍棠断了肋骨,身子一动就疼,她不得不躺在榻上休养。
府里的情况她已知道了,只恨自己不能第一时间跑过去安慰他。
如今见庄王铁青着脸过来了,就知道前院的事情闹得他心烦。
“复生。”她温温柔柔的唤他,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姐姐又让你心烦了吗?”
庄王一口气憋在心口不吐不快,道:“她居然请来了周云王为她出头。”
这岂不是助长了她的脾气,让她越发的放肆了吗?
霍颜气道:“姐姐也真是太不懂事了,一家人再怎么闹,那也是一家人,她居然请了个外人来——”打他的脸。
她又道:“复生,颜儿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霍颜沉吟道:“你和七皇叔再不亲也是叔侄关系,七皇叔为了那么点恩情来王府为她出头?只怕这事不简单,以着我女人的直觉,十有八九,七皇叔对姐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了,身为皇叔,觊觎侄媳妇,他就不怕传扬出去,毁了他英雄盖世的好名声。”
庄王听这话蹙眉,道:“这话不许再说。”
倒不是怕那周云王名声被毁。
他深知这世代对女子苛刻,他还不想霍棠名声被毁。
他们从一个世界而来,两人之间本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本该一同并肩而行人,因为之前的一些糊涂事,闹成这般,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事到如今,他越发清楚的知道,就算没有周云王,他也想要霍棠这个人。
她的叛逆并不会让他退缩,只会让他更想征服她。
霍颜也聪明的闭嘴不再多说。
庄王有些心烦,坐一会就走了。
他得想想,如何扳倒周云王。
这个人今天主动上门为霍棠撑腰,折了他的颜面。
此仇不报,非君子。
庄王直到吃饭的时候,还在琢磨这事。
饭都不香了。
后来,还真就让他想出一个计谋,立时就放下了筷子,让人备了马车,又直奔皇宫里去了。
庄王面圣,来到皇帝面前时,他行了一礼,跪下来道:“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面对自己的儿子,皇帝面上悦色,“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七皇叔到府上说,要和陛下求一个恩典,准儿臣与棠棠和离,七皇叔手握重兵,又是云国必不可少的英雄,儿臣惶恐,只能求到父皇面前来了。”
皇帝诧异:“周珩何出此言?”
庄王来时早把该说的话腹稿了一遍,如今便假装惶恐道:“听七皇叔说,棠棠当年在乡下生活时,救过七皇叔一命,这次回京两人相见,再叙旧情……”
这事皇帝也知道,当初霍棠在这宫里与周云王第一次见面时,就与之相认了。
“先前确实是儿臣的不是,有愧棠棠,如今儿臣痛悔不已,但七皇叔不依不饶,不知是真的为要报恩才要为棠棠撑腰,还是别有隐情。”
皇帝抓住了一句重点,“别有隐情?”
“求父皇恕罪,儿臣确实不应该妄加揣猜七皇叔这般万民敬仰的人物。”
皇帝蹙眉,“万民敬仰?”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害怕功高震主?
周云王再权势滔天,他也越不过皇帝去。
只要皇帝对周云王有一点猜忌,他就有机会借着皇帝之手,来扳倒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