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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思远拿起那张地图反复对照面前的山脉,他犹豫片刻直指那突出的一角面带疑问:

“我怎么感觉和这地图上,差的有点大?”

叶微尘未开口,旁边的顾庭渊就懒洋洋道:

“万年桑海沧田,山势有变化也是正常。”

牧思远忍了忍,还是顶了句:“前辈怎知是万年?”

顾庭渊嗤笑一声指着他手中的东西:

“先天鲛纱为鲛人所织,万年前整个妖族都被封印了,连同妖族的造物都被毁得一干二净。”

“而现在修真界现存的‘鲛纱’其实是一种稀少的灵鱼所织,与鲛人的造物可不能比。”

“若是有人偷偷留下些后制地图,就不会染上秘境的气息。毕竟爻月秘境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开启的记录,这大概是这万年来的第一次开启。”

牧思远想了想也觉有道理:

如果一个灵气如此充沛的秘境曾经开启过,凌霄宫和白玉京的宗闻秘录里必然会有记载。

锁定了目标再行动果然快了很多。

仿佛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测,随着越来越靠近鲛纱上所记载的地方,遇见的妖兽就越强,甚至出现了化神期的后天妖族。

他们神情狂躁,眼珠通红,满身都是血腥气息,三人未出现前便已斗在一起,三人一出现便调转目标袭击过来。

各个凶悍无比,不死不休。

可惜大多直接送了命,不说有个出手狠辣的顾庭渊,连牧思远的斩浪凝风箭都扛不住几下。

随着周围山势越来越险峻,树木愈发高大,渐渐的,连同那些剩余妖兽争斗的声音都消失了。

叶微尘握着地图看了眼,再望了望前方造型奇特的建筑,低声说了句:

“到了。”

那是一个祭坛状的建筑。

整体由色泽奇特的石材砌成,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立着高高的四根柱子。

柱子上方是已经灵气尽失的圆形晶石,呈现深紫剔透的质感,虽没有灵气但完全不影响它的美貌。

祭坛正中的地面上刻着莫测的图案:自左至右由数个圆组成,每个圆内都用同色的晶石掩盖了部分,呈现了一种由满圆至无的变化。

叶微尘保持距离以神识小心扫过,若有所思:

“是月相的变化。”

地面晶石图案的变化,便是周天月相的变化,如果没猜错,他们这是到了爻月一族比较神秘的祭祀之处了。

顾庭渊走至叶微尘身侧,望着那清冷的轮廓,缓缓凑近轻声道:

“传说爻月一族信奉月亮,修炼月华,是上古人族的遗民,看来确是此处无疑了。”

呼出的气体并不灼热,反而有种丝丝缕缕的冰凉,叶微尘冷冷看了他一眼,苍梧上闪过警告的气息。

顾庭渊反而兴奋起来,要不是身边多了个碍眼的牧思远,玉璇子的事也要从长计议。

他简直想把叶微尘留在这里。

此境灵气充沛,就算留个百年也是不错的。

唔,师尊的手腕和脚腕上,如果用这爻月晶石制成锁链,也是颇为相配的。

叶微尘还不知道身边的疯子心中所想,他解下面上白绸,走近祭坛正中央观察那复杂的线条,尝试与自己记忆中的各类阵法做比较。

月相图周围还阴刻些细小的符号,透过不同的方向展现不同的形态。

他眸光一顿,思索片刻后以灵气驱动,小心翼翼推动。

那阴刻的符号真的浮现出来,化作一颗颗神奇的金色荧火,好奇地围绕在叶微尘的身侧,越聚越多。

白衣道君周身环绕着满天荧火,恍然要随之而去。

顾庭渊和牧思远看到这幕脸色微变,纷纷想靠近。

可惜那些荧火并不喜好他们,他们一旦靠近,就像失去灵魂般掉落回原处。

几番下来,叶微尘逐渐摸出规律,对着二人摇了下头,按照诸天星辰的演化指挥着荧火纷纷落回自己正确的位置。

随着星辰归位,地上的月相逐渐亮了起来,连同石柱上的同色晶石也散发出神秘的光芒。

顾庭渊一步向前,竟趁着那些星辰未反应过来时,撕裂空间来到叶微尘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人带回。

等返回原地,他的掌心对方的腰身若有若无一划而过。

牧思远:“?”

他怀疑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叶微尘,又看了眼若无其事的顾庭渊,看到最后竟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许是星辰归位,不再需要叶微尘的灵气支撑,地面的星辰符号全部亮起后,两个血红的字符出现在月相下方。

顾庭渊眯着眼看了会儿,缓缓念出:“朔月,晦月。”

这两个字符出现后,很快化作不详的红色痕迹,像是血,凝固成一团,片刻后又恢复成字符。

空无一物的祭坛出现一个身影。

那是个眉目精致的青年,他闭着眼仿佛陷入了一场梦魇中,整个显现出一种颓然和疲惫。

身上繁复的长袍绣着与祭坛内同样的月相图案,精致的脸在光芒的照耀下几乎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眉间正在散发着微光的月牙痕迹。

祭坛内月相愈发明亮,青年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空洞的银色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三人。

一瞬间,周围景色突变,山脉中一直弥漫的瘴气消失了。

草木葱茏,春光渐好,有穿着奇装的青年男女唱着歌,采着灵草互相嬉戏打闹,他们的身影路过三人时,径直穿越了过去。

牧思远愣了下:“这里是……幻象?记忆?”

叶微尘将剑意环绕在三人周围,随时保持着警惕:

“是记忆,若是幻象不会连‘触感’都模糊不了。”

只有记忆,才是他们这些局外无法触碰的。

“哥!我在这里!”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穿着繁杂服饰、额间月牙的少年越过人群,猛地扑到一个人的背上。

那人回过头来,是张一模一样的容貌,只不过眉心是满月的标志。

朔月背着自己的弟弟一脸无奈:

“晦月,你是不是又逃课了,大长老今天明明……”

“哎呀哥你就别啰嗦了,快背我回家,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月牙少年晦月满脸委屈,埋在兄长的后颈蹭来蹭去,像是一只憨态的猫。

“你啊,别浪费了自己的天赋……”朔月叹了口气,“你注定是族内第一个飞升的,好好努力早点回云梦泽。”

晦月满脸无辜:“我要自己飞升干嘛,一个人回所谓的故乡多寂寞啊。”

他哼哼唧唧:“哥,我就慢慢修炼,我天赋不是高吗?我就等你,到时候我俩一起飞升。”

朔月噗的一声笑了:“说什么混账话,这是能等的?”

“怎么不能,你修炼我睡觉,等你超过我了,我再追上来……”

兄弟俩一个背着一个,在夕阳下慢慢地走,投下模糊的阴影。

牧思远愣了下,不知为何有些悲伤,他小声道:“爻月……不是灭族了吗。”

随着他的话落下,周围变成一片黑暗。

身着银色长袍的青年跪在祭坛中,眉心的月牙闪烁着光芒,他神情虔诚,嘴里却念叨着与祝词毫不相干的话:

“希望哥今天渡劫顺利……他一成功我即刻渡劫……”

他嘴角衔着笑,眼中流淌着笑意和迫不及待。

祭坛外突然闯入一个满脸惊恐的人:

“晦月殿下!”

“天阶……”

他好像看到了极恐怖的事情,整个人呈现一种惊惧的苍白:

“天阶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