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虽然万年前被大能封印,于封印中苟延残喘,但在封印前,确确实实是沧灵大洲最强大的存在。
他们得天独厚,天生神力,一出生便有近乎筑基的修为,集天地造化,神灵厚爱,人族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玩物。
这种情况持续万年,直到人族族运昌盛,才有了微妙的转变。
叶微尘剑意纵横,配合牧思远的箭矢很快斩杀了这只妖族,等那血淋淋的蟒身轰然落在地上,三人才走近看了眼。
这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顾庭渊观察片刻,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是后天妖族。”
所谓后天妖族,就是由妖兽得机缘转化为人身,他们最初与牲畜无异,灵智不开,在先天妖族眼里与食物无差,甚是低贱。
即使有了机缘化作人身,也多半野性难驯,人事不通,所以在妖族中地位低下。
甚至不被承认为妖族。
蟒身传来腥血之气,旁边的丛林内传来一阵骚动,很快又消失。
三人对视一眼,往声响传来的方向探去。
穿过树木掩盖,藏于树后的大坑逐渐显露出来。
密密麻麻的蛇群纠缠在一起,发出嘶嘶恐怖声响,而蛇坑上方,一批又一批的怪鸟正飞快对着蛇坑发动袭击。
那鸟像雕又像枭,嘴勾弯曲,双翼有金,爪钩尖锐,甚为古怪狠戾,偶尔从半空降落抓起一只小蛇拎起,就撕了个粉碎,与同伴分食。
蛇坑内几条雌蛇昂起身子,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牧思远见了恍然大悟:
“想来这巨蟒正在为妻妾产子护法,大概是想打点吃食,可惜眼光不行挑中我们,自己倒成了亡魂。”
而这些留下来的雌蛇很明显不是那怪鸟的对手,巨蟒一死,宿敌连忙飞来大快朵颐。
叶微尘看了眼,并不准备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转身便走。
可惜他们想走,却总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那怪鸟中最大的一只突然调转视线,鹰隼一般的鸟目死死盯着他们三人,半晌唳了一声。
首领一声令下,族群纷纷调转目标,嘴里发出高低不平的音波,展开尖锐的翅翼朝着这边发动攻击。
修士血肉的诱惑,可比这蛇肉更令它们垂涎。
牧思远琢磨着这群怪鸟也不过金丹修为,为首那只勉强算元婴后期,比巨蟒修为还低,居然敢对他们出手?
谁知道等怪鸟们围绕着他们高低不平的唳叫起来,这才发现了不对。
那音波一环扣一环,无形之中对修士的影响更大,轻则扰乱神志,重则直击紫府。
魔音入耳,甚为难缠。
叶微尘苍梧出鞘,剑身穿过空间发出惊雷呼啸之音,杀伐意象直击妖兽神魂,怪鸟纷纷哀嚎落地。
顾庭渊被叫得心烦气躁,他近日本就识海动荡,此时被这专击神魂的鸟叫骚扰,更是杀意肆虐,便带着几分怒意震袖一挥,那些怪鸟扇动的翅膀于半空一顿。
像是僵硬的木雕。
下一秒便爆成一团血雾消散。
牧思远顿了下,第六感疯狂在向他预警,他暗暗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顾庭渊,只感觉此人手段狠辣,哪里像个仙门修士,倒更像个喜怒无常的魔头。
为首的怪鸟首领面露惊恐,很快意识到自己惹了不敢惹的存在,它转身想逃,却被苍梧逼了回来。
最终发着抖落在地上,不敢再动。
苍梧诛杀怪鸟,剑身却纤尘不染,叶微尘收剑入鞘,缓缓开口:
“说出此地秘境信息,饶你不死。”
他目光下移落在怪鸟颤抖的羽翼上,眼神冰冷:
“我知道你会说人族之言。”
那怪鸟瑟缩几下,低低鸣叫后真就口吐人言,它音色奇异,偶尔几个词语晦涩,只能勉强听懂:
“此地乃爻月族……秘地……你们何人……爻月灭族……荒废了,不要杀我。”
牧思远听了半晌,皱着眉:“灭族?爻月灭族?被谁所灭?”
怪鸟伸长脖子,尖叫:“被灭族,灭族!!!灭!!!”
它的眼睛突然染上了一抹红光,整个身形暴涨,气息竟在一息之间涨至化神。
顾庭渊见其神志错乱,竟忘了被人胁迫的处境想要动手,便径直送它归了西。
半空中的怪鸟群死的死,散的散,蛇坑里也跑了一半,只剩一些毫无灵智与凡蛇无异的存在。
牧思远莫名其妙:“它怎么突然想不开了?”
叶微尘沉思片刻:“确实古怪。”
他走至鸟尸旁,以灵气驱动妖血,半晌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又丢入几颗极品灵石充作阵眼,阵法亮了一瞬,鸟血也随之四处游走,很快一股晦祟怨气从中冒了出来。
以剑意绞杀后,叶微尘脸色难得凝重:“鸟身内有一股很庞大复杂的怨煞之气,最后时刻影响了它的神志。”
牧思远有些惊诧:“能影响元婴后期的怨煞之气?”
叶微尘点头,他从袖中取出几枚剑珏扔给牧思远,想了想又拍出几枚给顾庭渊,淡漠道:
“剑意至罡至强,对阴煞之物最为敏感,留以护身。”
牧思远连忙放进怀中。
顾庭渊摩挲着掌心的剑珏神色难辨,他有心想说什么。
比如魔族乃本源至恶所育。
再强的阴煞也伤不到他。
只能沦为他的养料。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低笑着把剑珏放在胸口处,望着叶微尘的背影,心中一动。
三人见此处没有其他线索,只得继续前进。
牧思远掏出凌霄宫收集来的玉简书籍,尝试在里面找寻有用之物,可惜这些资料里大多都是些野记,并无多大用处。
不知走了多久,对面传来微乱的气息,等人影一出现,这才发现冤家路窄。
北夜恒瑜望着那仙风道骨的白衣道君,脸色一变再变。
而牧思远冷笑一声:“没想到北夜的人也进了秘境。”
他对着叶微尘低声开口:
“中州的消息居然这么快被北夜知晓,看来是时候除除蛀虫了。”
叶微尘没有回答,只是眸色深了几分。
北夜恒瑜心中警惕,神志突然恍惚了瞬,他眼中闪过一丝深蓝,语气亦变得嚣张起来:
“道君。”
他满脸邪肆,眼神狂热:
“前些日子与道君一别,我日思夜想,辗转反侧,恨不得道君夜夜入我梦来……”
牧思远闻言勃然大怒。
北夜恒瑜眼神大胆地扫视着叶微尘,一把拽过身后白衣覆身,玉冠高束,腰间坠剑的少年,捏着那张俊秀的脸给对面三人展示,口气暧昧:
“可惜赝品只是赝品,如今与道君一比,便是云泥之别了。”
少年楚楚可怜地抬起脸来,一双含泪的眸子静静看着叶微尘,欲语还休,带着祈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