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元和沈枢在感受到依兰主城那不可忽视的庞大魔气后,连忙从白玉京驻地赶来。
结界外,依兰城的弟子各个神色凝重。
众人眼中这座遮天蔽日的魔气结界声势极为恐怖,几位依兰长老心急之下想要硬闯,反而被结界所伤,魔气入体的瞬间心神失守,差点走火入魔。
钱多元收起手中扇子轻敲掌心,他观察片刻,皱着眉指挥白玉京修为低的弟子退出城去,自己则尝试运起灵力以力破之,但那结界纹丝不动,灵气入内转瞬就被吞噬的干净。
天际边一道剑光闪过,黑色的人影眨眼就消失在浩瀚魔气中。
“是明烛师叔!”沈枢注意到那眼熟剑意,有些惊喜地开口道。
钱多元反而眉头皱得更深:这魔气如此诡异,自己元婴修为居然也奈何不了它,峰主只身前往,平安还好,若是……白玉京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一界之内,磅礴的灵气和魔气交织互搏,没过多久,那固若金汤的结界就震荡起来,钱多元与依兰城的几位长老联手护住身后修为较弱的弟子。
天昏地暗间群星忽现,凝成无穷无尽的剑海滔滔而下,众人仰望着这幕,震撼地久久不能开口。
沈枢脸色一白,下意识和钱多元对视了眼。
二人脸色更凝重了几分。
那结界彷佛撑到了极致,在众人面前猛地破碎开来,呼啸而来的魔气逼得众人再次退步。
花瓣。
无数银色的花瓣飞落在众人身侧,湮灭了周围久久盘旋不散的魔气。
依兰城的弟子们愣愣看着这一幕,那花瓣拂过他们的额角发丝飞起,猛然化作灵光消散,直到一点冰凉从脸侧滑过,才有些懵然地抹了把脸,面带错愕。
钱多元和沈枢跟在心急如焚的依兰城众人赶了进去。
城内到处都是修士对战留下的魔气、剑意、法诀痕迹,由依兰城的主事引路,很快就找到了处于禁地深处的段城主和一位同样昏迷的老者。
依兰主事一见那老者脸色大变,连忙亲自上前将二人扶起,招呼着弟子们善后。
沈枢跟在钱多元身后四处张望,脸色白了三分:“钱城主……师叔怎么不在这里……”
钱多元望着青石板上凛冽剑意心里大叫不好,他望着昏迷的依兰城二人脸色沉重:
“只能等依兰城的二位苏醒后,再询问峰主去向了。”
“我要将依兰之事上报宗门,你待在这里等待段城主苏醒。”
沈枢点了点头,望着钱多元疾步远去,他想着师尊来前的嘱咐,不禁头皮发麻,忍住了想掐算师叔去向的不自量力想法。
直到依兰城弟子扶着段风行从他身侧路过,沈枢这才猛地一震,皱着眉望着路过远去的身影。
半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闪烁着红光的奇异石头,带着疑惑缓缓吐出一个字:
“毒?”
*
几日后
“你是说,风行身上有毒?”
宋师伯脸色苍白,枯槁的身体越发显得老迈,他咳嗽几声,与天魔殿大战到底伤到了根本,而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问清楚。
沈枢坐在一旁,点了点头,拿出一枚毫不起眼的石头托在掌心:
“此物是明烛师叔少时赠予师尊之物,师尊忧我在外历练的少,恐遭魍魉手段,便转赠于我。”
“不是什么攻击防御型的法宝,却天生能辨异毒,那日,段城主路过我身边,此物炽热如火,应当是段城主身上带着的毒引起了它的反应。”
沈枢:“我回去后翻阅异石对应古籍,有一毒与其反应极为相似,名为‘妄心’,中毒者会困于心障,不得解脱,直到道心失守,修为倒退,走火入魔。”
宋师伯眉头微皱,彷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原来如此……以风行的心性本就不应该如此沉溺,甚至至今昏迷不醒……原来是此等阴险之毒……天魔殿……”
后面几句被他咽了下去,神色越发冷冽。
钱多元与满脸忐忑的沈枢对视了眼,将目光移到宋师伯脸上:
“我已将道君失踪之事上报宗门,此次天魔殿居然对白玉京峰主出手,势必要给出一个解释。”
他带着几分怒气:“天魔殿已与玄阴山的邪修无异,白玉京不会善罢甘休。”
宋师伯叹了口气,面色带上了几分惭愧:“明烛道君以性命相助依兰城,我等铭记在心,以后若是峰主有所求,我等义不容辞。”
“只是那魔修以魔气覆面,我未能看破他的容貌……不然……”
钱多元捏着扇柄,望着窗外的银纹结界出神:“算算时间,消息也应该到白玉京了……”
*
一柄玉制小剑自天边呼啸而来,被挡在白玉京的护宗大阵外疯狂颤抖,随着剑柄上浮现宗纹,那大阵波动片刻才放了行。
小剑穿云而过,周身吞吐着威势却有着极高的隐匿手段,一路朝着白玉京的主殿遁去。
正在主殿中商议事情的裴溯突然停了口,他彷佛感受到了什么,挥袖一震,远在百里外的玉剑眨眼就撕开裂缝来到殿内。
裴溯握着玉剑飞快浏览完其中信息,看到【……峰主被合体期魔修带走,下落不明】几字后脸色微变。
坐下下方的斯离看到已经多年情绪不曾外泄的裴溯如此,心中生出几分不安:“师兄?”
裴溯闭了闭眼,他挥袖关上主殿大门,凝起结界避人耳目,对着斯离和白玉京的三位太上长老缓缓开口:
“阿尘出事了。”
斯离那张精致秀美的面容霎时间失了血色:“阿尘怎么了?”
裴溯将手中玉剑抛给众人,他踱步至窗侧,注视着白玉京飘渺富蕴的灵气片刻后开口道:
“合体期魔修,原来如此……对方之前来白玉京的目的居然是阿尘……”
斯离咬着唇看完玉剑中的内容,向来温柔的她柳眉倒竖,凝起杀意:“天魔殿……”
而几位太上长老看完后,最为年长的大乘期修士——玉鹤长老摸了把胡子,目光扫过眼带怒意的裴斯二人,斟酌片刻缓声道:
“自从百年前,天地灵气溃散的速度再次加剧,仙门魔门之间的冲突越发多了,就连仙门与仙门之间的关系很多也是如履薄冰。”
“白玉京身居高位,却是牵制各方势力的重要所在。”
玉鹤长老将拂尘一挥:“临渊池灵气几乎生生不息,外界窥探多年未曾出手,也是因为你们的师父玉璇子是如今唯一的渡劫期,修真界还在等他飞升天降仙人灵泽,弥补天地灵气。”
“沧灵大洲已经近万年无人飞升,灵气崩溃是迟早的事。”
一旁的玉琼长老面容温和,她轻声补充道:
“白玉京手握临渊池和……传说中可以直指大道的无情杀戮剑诀,虽说不是稚儿抱金,却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剑诀千年来唯一选择的主人只有明烛,他虽因不明缘由拒绝了其认主,但当年顶级功法择主之事,仙门魔门掌权者皆有所闻。”
“玉璇子现在还能为他挡上一挡,如若……到时候众人所求、所想皆束于一人之身……”
玉鹤长老摇了摇头:“众望所归?还是身不由己?困于局中,又该如何抉择?”
玉琼长老闻言叹了口气:“魔修行事叵测,多为不计后果之辈,实在很难界定他们的目的。”
斯离沉默片刻:“此人虽非天魔殿人,难不成是冲着阿尘被剑诀择主之事来的?阿尘早已选择修行太上辰星诀,为何……”
旁边身形魁梧的玉雍长老打了个哈欠,插嘴道: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功法嘛,废了再练也是可以的。\\\"
裴溯回想起‘问天’中看到的画面,和隐匿在各方势力中的暗线所回传的消息,眸色渐深。
他注视着白玉京上方的护宗大阵,一指点化灵犀,不远处问剑峰上呼应了一道剑光,半晌若有所思放下手,垂眸自语道:
“想让白玉京入局,就要做好这棋局更乱的准备。”
端坐在旁的斯离望着掌心,心中彷佛下了某个决定,神色亦变得坚定起来。
次日,白玉京对天魔殿下达了诛杀令,修真界一片哗然。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在一片平和的表象下,纷纷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