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一回头,就见天蓬元帅威风凛凛,三头六臂,各举神兵,咆哮冲天,如万夫不挡之状,逃跑之抖擞英姿,实是生平仅见。
陈玄丘自然也听见了他最后一声大吼,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过,他倒没有追上去,本就有意放他一马,又何必在乎他这心有不甘之下的小小设计。
却在此时,空中陡然响起一声娇叱。
旋即,溟溟青天之上,陡然现出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宛如自天而降的一轮巨大磨盘,向前冲天而起的天蓬真君便俯压了下去。
天蓬真君此时现出真身,五十多丈,巨大的一砣。
可那巨掌,比他的身躯还要大,巨掌鼓荡天风,恐怖的掌力充塞了虚空,叫人心惊肉跳,似乎一掌之下,便要把天蓬真君拍成齑粉。
陈玄丘陡然一惊,乌黑色的弑神枪,就似一条毒蛟一般,自他掌心射出。
那枪似离弦之箭,快逾追光,攸然越过天蓬元帅,笔直地刺向那巨掌的掌心。
“轰!”地一声,金色巨掌当空炸碎,漫天劲气激射,道道神光逸散,宛如放了个巨大的烟花。
天蓬真君就从这烟花般的破碎神光中穿过,头也不回地溜了。
看他去向,不是逃去中央天庭,却是冲宵直上,直奔离恨天去了。
陈玄丘一想,也有道理,此去中央天庭,极可能被人追上。
可是逃往离恨天,不但更近一些,最重要的是,不管谁要去追,都得掂量掂量吧?
一道人影陡然从前方的紫微宫中掠过,立于半空之中,盯视着陈玄丘。
那弑神枪破了那金刚巨神般的一掌,便飞回了陈玄丘掌中。
陈玄丘往空中一看,就见一个斜披豹纹衣,性感火辣、娇艳欲滴的美人儿,一双雪白的足正虚踏天空,一双美丽的杏眼正瞪视着他,不由得心中一动。
陈玄丘心念一动,脚下便现出一座漆黑如墨的莲花法台,陈玄丘就踏着这莲台,缓缓升上天去。
西王母一掌被人破去,心中恚怒,待跃出紫微帝宫,瞧见是个芝兰玉树般的翩翩公子,顿时一怔,还道是东华帝君到了。
毕竟那厮千变万化,化身无数。
不过,不管他怎么变,俊俏是必须的。
对于美,东华帝君如女人一般,有着特殊的执着。
不过,那弑神枪旋空而回,落到那翩跹公子手中时,她却顿时一呆。
然后,她又看到了十二品灭世金莲。
那佳公子脚踏十二品灭世黑莲,手持弑神枪,冉冉升空的英姿,若非是一身的白衣,而是一身玄衫,西王母只怕要以为是罗睺复生了。
“不!不可能是他!他早就死了,自爆而死,尸骨无存。”
这个念头,在西王母心中急急闪过,西王母便沉声喝道:“你是何人?”
这时大殿中又掠出一个人来,一眼看见陈玄丘,立时惊喜唤道:“陈公子!”
来人正是九天玄女,九天玄女忙向西王母道:“娘娘,这位就是我刚刚跟你说过的玄丘公子。”
原来是他!
西王母上下打量陈玄丘几眼,沉声问道:“你为何纵那俘将逃走?”
陈玄丘摊手道:“那人乃是人教三代弟子。人教弟子,一向稀少,娘娘若杀了他,不要说太上圣人那里,便是玄教大法师那里,怕也说不过去吧。”
西王母英眉如剑,斜斜一挑,冷冷地道:“你在教本宫做事?”
她双掌一分,那柔荑之上便出现了一套黄金色的锋利豹爪,尺余长的带钩尖爪,映日生寒。
这黄金豹爪一出,便有恐怖的杀气沸腾,西王母的背后,也涌现出道道神光,七彩缤纷,烁烁无休。
“是杀是剐,自有本宫做主,轮得到你越俎代庖?”
九天玄女生怕二人打斗起来,忙上前劝道:“娘娘息怒,陈公子是我西昆仑的重要盟友。“
陈玄丘道:“那位神将,方才娘娘已经看到他的模样了吧?可认得他是谁?“
西王母冷冷地道:“看他法相,可是天蓬?“
陈玄丘道:“正是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
西王母红唇一撇,不屑地道:“搬出这么长的名号来吓我?”
陈玄丘道:“这位天蓬大元帅,自北极战火燃起,身经百战,战无不败。昊天上帝早恨不得他去死,可又碍着人教的面子,又不能不用他。
这天蓬是个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会跑的奇葩,放他离去,与我反天联盟才是好事。娘娘要杀了他,难不成希望天庭派个更会打仗的天将来?”
西王母一呆,两只豹爪一碰,铿然撞出火花。
那黄金豹爪瞬间消失,不知被她收到了哪里。
西王母哈哈大笑,一个火辣性感的娇躯,一副明媚妍丽的容貌,偏生笑得如男儿般豪迈。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会跑,有趣,有趣,陈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儿。”
九天玄女见西王母怒气全消,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向着陈玄丘还眸一笑。
西王母满面笑容,心中却是猜疑不定。
方才询问玄女,这陈玄丘貌似并没有灭世黑莲和弑神枪啊。
难不成,是他离开北极星域期间,偶有机缘,继承了罗睺的衣钵?
只是,罗睺当年自爆,这两件法宝,却是不翼而飞,究竟去了哪里?
若罗睺早有后手,那么,可曾以手段留下话来?
西王母心思百转,面上却是没有心机的豪爽性子,把手一挥,爽朗地道:“陈公子,请入宫一叙。”
九天玄女莞尔一笑:“陈公子,请!”
陈玄拓拱手道:“有僭了!”
方才降下身子,往那无比恢宏的紫微帝宫行去。
西王母媚目微眯,不动声色地乜了陈玄丘一眼,心中暗暗思量,要寻机套套陈玄丘的话。
若他只是得了罗睺的遗宝,目前大家共同的目标乃是天庭,倒可拢为盟友。
若是罗睺对他还有什么交代,只怕这个人,就不能留了,务必得找机会,干掉他才行。
西王母这样想着,便微笑吩咐道:“孓道人,去张罗一桌酒席来,陈公子到了,本宫安能不略尽地主之谊。”
说着,她一双美目,便在陈玄丘身上溜溜儿地一转。
“是!”
孓道人恭驯地应着,转过身去时,一双眸中,才陡然掠过一抹血色。
西王母娘娘对男人一向不假辞色,何曾对人这般另眼相看过?
这陈玄丘放走了天蓬大元帅这等重要的俘将,娘娘只因见到了他的容貌,便怒气全消,反要设宴封待,难不成……是看上了他?
这样一想,孓道人顿时妒火中烧,对陈玄丘动了杀机。
……
三十五重天,清微天宫。
娲皇凄凄惶惶,被盘古幡钉在大殿之上。
自从她被钉在此处,除了首日时,陈玄丘曾追来一观,此后便再无人来过了。
时间一丝丝度过,对娲皇而言,时间每过去一分,她离堕落圣位,便更近了一步,心中的煎熬恐惧,实是无以名状。
可是,她元神有缺,已非无漏无垢、圆融美满之躯,修为已非圣人境界,怎么可能逃脱得了盘古幡的镇压?
她掐着指头算着,就差两天了,到第三天正午时分,她将堕落圣位。
一念及此,娲皇心如焚。
她已放下了身段,也放弃了风度,不只一次高声哀求过,可那元始圣人铁石心肠,就是不闻不问。
元始天尊要困我到什么时候?
娲皇绝望地想,外力不可求,那就只能求诸自己。
可是以她此时此刻的状态,又怎么可能……
娲皇想着,检视了一下自己身上所带的法宝。
她虽被镇压于此,但是元始天尊也不知道是自恃身份,还是别有考虑,却没搜她的身,没有取走她的法宝。
娲皇看到了灯芯有缺的宝莲灯,却是突然心中一亮。
自从她得到这盏先天宝莲神灯,已经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都快要忘记了,这宝莲神灯,乃是一朵先天宝莲。
这朵先天宝莲,被她炼成宝莲灯模样,在一定范围之内,拥有逆转天地法则之力,端地妙用无穷。
可是,盘古幡威力太大,犹在宝莲灯之上,有盘古幡镇压着,宝莲灯也无法改变法则之力,将她释放出来。
可是,这宝莲灯还有一个终极的用法啊!
只要吞下这朵宝莲,就能治疗任何伤患创伤,迅速恢复到受伤前的能力与本领。
而且,吞噬它,可以携带服用者的元神,前往任何地方。
只是,这些都属于一次性消耗使用了,吞服之后,只能达成一次这样的效果,从此再无宝莲灯。
所以,自从拥有这盏神灯,娲皇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服用它的可能,以致于此时穷途末路之际,才陡然想起。
三十六重天,是大千世界与混沌宇宙的交界处。
那里混沌之气肆虐,没有肉身保护,任谁也到不了这个高度,否则一入其中,立被混沌之气撕碎。
所以,娲皇被镇压于此,才只能徒呼奈何。
可如今,若是吞服了宝莲灯,却可以借助它携带元神,抵达任何所在的能力,
圣位即将失去的恐惧,使娲皇再也顾不得怜惜这宝莲灯了。
吃就吃了吧,只要寻回圣位,便是搭上所有的法宝、牺牲所有的人,那也值得。想到这里,娲皇心念一动,掌心立即托现出了那盏宝莲灯,灯高九寸,通体洁白,宛如冰雪般晶莹可爱,其形作宝莲盛开,大若海碗,只是莲心少了一半,乃是
被弑神枪所断。
娲皇只不忍地看了最后一眼,便将它化回了本体,一朵雪白圣洁的莲花。
娲皇便张开樱桃小口,大口大口地吞起了莲花。
直到最后一片吃完,娲皇身上乳白色的圣光一闪,先前被陈玄丘的诛仙剑和东华帝君的掌力造成的伤势,瞬间痊愈。
娲皇一咬牙,把心一横,娇躯便软瘫在地,全没了声息,仿佛死了一般。
她的元神,从那神躯上站了起来,周身裹着一团圣光。
她无比怨毒地向清微天宫后方看了一眼,那元神之体便悄然升起,直往三十六重天去了。
她最后的希望就在那里,道祖鸿钧。
她相信,道祖是偏爱她的。不然,当初她与婉妗合谋出卖了罗睺,但这成圣的大机缘,也不会落在她的身上,毕竟,她只是东王部落的大将,而她的好闺蜜婉妗,却是东王妃,身份更在其
上。
她确信,只要求到道祖面前,一切都可以回到过去,她所失去的,都能拿回来!ps:惊!惊觉月末了,求点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