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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冯若昭病愈后,初次面圣。此时,二人正在对弈。

敬嫔棋艺精湛,棋路颇有一股灵性,所以皇帝闲暇时十分喜欢与她手谈。

“皇上,臣妾有一事禀报。”一局了,冯若昭见皇帝赢了高兴,才顺势提了她来面圣的目的。

昨儿,端妃叫人来传话,给了她一柄好刀子。

年世兰在太医院有两个得用太医,她自己,连带着追随她的人,原先都是由江诚、江慎二人照顾。

可时疫期间,这二人却异常活泛,甚至屡屡打压旁的太医,要求一些太医院的新人替他们做事查方子,如此急功近利后,又借华妃的势,区别对待染病的宫人,趁机收取好处……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虽然这样只能拔掉两个太医,可也是解了她当下的心头之恨。

皇帝看着她,又想起年羹尧刚打完胜仗,劳苦功高。最后他合计一番,当即将这两个太医处死,又夸赞敬嫔有掌事之能,所以晋为敬妃,协理后宫。

冯若昭哪里不明白,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恐怕她染上时疫的原委,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了。

不过,凡事也不能急于一时,见好就收才是明智之选。

“臣妾多谢皇上。”

……

慎德堂。

“悫姐姐,怎么办?皇后让我做这东西,去害荣贵人的胎!这是皇上赏给荣贵人用的香粉,会不会牵连到我……这玩意被发现了,那可是死罪啊!”安陵容吓得直哆嗦。

“宝鹃那个吃里爬外的!昨儿她还装模作样骗我,说是用什么香灰拌马尿诅咒荣贵人,可康禄海说了,她分明只是捯饬了一通香灰,故意脏着手给我瞧……姐姐,你说皇后会不会已经怀疑起了我?否则,为何叫宝鹃这么做呢?”

见她如此紧张,曹琴默心下一时鄙夷,这点胆子,怎么在后宫生存,往后这样的日子怕是还多着呢。

“安妹妹,你多虑了。先前叫妹妹行诅咒之术,惹得宝鹃通风报信,皇后自然也要用同样的法子来安妹妹的心了。当日妹妹发现宝鹃不对劲后,发作得并不算厉害,她虽嫁祸给菊青,可妹妹一日不除掉菊青,恐怕他们就不会相信!”

“她是想让我觉得,主子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这样我就以为宝鹃同我主仆一心,我就会彻底相信宝鹃了!”安陵容细细一思索,只觉得害怕。差一点,她就要被皇后骗得团团转了。

“她说过几日她要宴请六宫妃嫔去景仁宫赏花,到时候,她会把荣贵人安排到一处好下手的地方,然后叫兀良哈官女子去,这样出了什么事,她便嫁祸给齐妃娘娘!”安陵容继续说着,声音微微颤抖着。

曹琴默叫乳母抱了温宜公主下去,才同她分析道,“兀良哈氏住在齐妃的长春宫,而那猫似乎也是齐妃献给皇后的……齐妃是皇长子的生母,担心富察贵人生子威胁三阿哥,也确实大有嫌疑。她又是众妃之首,即便这事儿真是她做的,皇上也会酌情减免惩罚。确实好算计!”

安陵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若是我向皇上揭发此事,皇上碍着皇后的身份,保不准儿为了皇室颜面,也不会撼动皇后一丝一毫,皇上反而……”

“反而会把你除掉!”曹琴默接了她要说出口的后话,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忘了,太后也是出身乌拉那拉氏,皇上还是很重孝道的!”

安陵容倒吸一口凉气,更加害怕了。皇后不知是怎么盯上了她,竟让她卷入这般身不由己的深渊!

“不过,妹妹放心。既然要逗猫,皇后必然会安排你去跟那猫接触。我听闻,圆明园内的驯兽人有些本事,这事儿倒是可以换个法子解决!”曹琴默自然不会白白做好事,不过,倒是可以借机浑水摸鱼。

安陵容听她这话,稍稍定了定神,问,“那……我们要不要告诉华妃娘娘?”

“不必了。娘娘性子直率,若是知道此事,定会去找皇后分辨,打草惊蛇不说,恐会被反咬一口。倒不如我们先按兵不动,将计就计……”曹琴默朝她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是胸有成竹一般。

告诉华妃也不是不行,只是华妃一直沉浸在失子之痛的梦魇中,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定然连到场都不敢了。

这种意外,就是要她当场吓傻了,才更有信服力,摘得干干净净,证明事情与他们无关。

更何况,到时候荣贵人出事肯定乱作一团,若是能趁机嫁祸给莞贵人,顺势除掉华妃的心头大患,那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尤其,听闻莞贵人很是怕猫呢。

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当着安陵容的面谋划。

曹琴默知道,安陵容现在入宫时间尚浅,心里头还惦记着姐妹交好的情分,即便皇后三番五次地挑拨离间,估计她也是不肯对甄嬛下手的。万一到时候她上演一出姐妹情深,岂非碍事?

安陵容有些犹豫的是,她是真的不想让荣贵人生下这一胎。

荣贵人多次欺压挑衅她,她早就不想忍了!

若让她顺利生产,那晋封嫔位,这延禧宫主位肯定是跑不了的,说不准她变本加厉,更加猖狂了!

万一她再运气好点,生下一个阿哥,往后可就再无安宁之日过了……

只是这话,她却没有和曹琴默说明白。

不为别的,只因她与曹琴默还算不得很熟悉,她不能确定曹琴默一定会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何况,富察氏的胎已经四个月了,不是那么好落的,所以,有些事情,她还是自己来吧。

二人都知道对方在伪装,都知道对方在遮掩,可她们都还在观察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底线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