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
神魔眼带来的提升，不止于视觉，听觉、触觉、嗅觉……人身的所有感官都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升华。
漫天的灰蓝色光点落在肌体上，原本感受不到这种奇异物质的存在，此刻肌肤却传来冰霜一般的寒冷。
这片天地不再宁静，时时刻刻都有寒风在怒嚎，仿佛存续了万古岁月。
脚下的焦土也不再一片空旷，生长着一种墨绿色的草，没有花朵和果实，成片生长，如同黄泉地界的彼岸花一般，漫山遍野。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些阴影国度，它们不仅存在于遥远的天穹之上，还分布在山川大地之间，每一个国度都庞大无边，笼罩广阔疆土。
“这便是内景地么？”
大黑鱼环顾四周，啧啧称奇。
纵使在天外仙关征战半生，阅历丰富的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幕。
外景地和内景地都是真实的世界，明明存在于一处，却又无法相容，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跨过了阴阳的分界线。
“这是何物？”
古夜的目光落在脚下的墨绿色草丛，只觉有些陌生。
他从未见过这种草植，草叶形如剑芒，边缘却并不锋利。
正当他俯下身准备伸手抓来一片草叶，好好研究一番之时，他选中的那株草竟是忽然间颤动起来。
扎根的土壤松动，一个人头大小的婴孩破土而出，慌张地朝着远方逃窜。
如此诡异的变故，也让古夜吓了一跳，伸出的手连忙收了回去。
他直起身，那婴孩已然跑出了很远，只留下一个背影，湛蓝色的皮肤，头顶一株草，行动很敏捷，速度如闪电一般。
“这些……都是……鬼婴草……”
抱月金蟾的声音传来。
“鬼婴草？”
古夜怔了怔。
“它们……和……彼岸花……一样……随处……可见……而且……很聪明……有人……想要……抓它们……便会……立即……逃走……”
抱月金蟾继续道。
“这些鬼婴草有什么妙用么？”
大黑鱼问。
“没有……只是……一种……寻常的……草木……”
抱月金蟾回道：“鬼婴草……以……鬼域……泄露……出的……气息……为食……越靠近……鬼域……的……入口……鬼婴草……便……越……繁盛……”
“前方好像就有一座鬼域。”
听到鬼婴草只是寻常之物后，大黑鱼顿时失去了兴趣，抬头望向远处，地平线的尽头有座距离他们最近的阴影国度。
远远望去，整座国度灰蒙蒙的一片，即使有神魔眼的加持，也看不清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
“那便是……我家……无善鬼域……”
抱月金蟾道。
“原来已经到了么……无善鬼域？这个名字听起来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古夜道。
“九幽……鬼域……很多……其中……十个……最大……最强……并称为……十无鬼域……无善鬼域……便是……其一……里面的……鬼……很……强大……”
抱月金蟾回道。
“长生药就在里面？”
大黑鱼问。
“对……”
抱月金蟾肯定道：“无善鬼域……有处……药园……隶属于……无善主……我便……来自……那里……那是……九幽鬼域……少有……的……一处……净土……长生药……不会……轻易……离开的……”
“无善主的药园？无善主是谁？”
大黑鱼皱眉。
“无善鬼域……至高……无上……的……真主……九幽……十大……最强者……之一……”
说到无善主的来历，抱月金蟾眼中浮现出一抹刻骨铭心的敬畏。
“嘶……”
‘九幽最强’这几个字落入耳畔，大黑鱼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谁能想到，这死蛤蟆的来头居然如此之大，乃是一大鬼域之主栽培的一株大药。
他追问道：“此人到底有多强？”
“不知……无善主……常年……沉眠……我……并未……见过……”
抱月金蟾道：“听……药园……的……一些……古药……说……整座……鬼域的……鬼……皆……化生……自……无善主……”
说完，它顿了顿，又立即补充一句，“无善鬼域……除了无善主……还有……其他……鬼帝……”
“整座鬼域的鬼都是化生自无善主，里面的鬼帝也是？”
古夜问。
“对的……”
抱月金蟾回道。
“这么说来，整个无善鬼域一开始只有无善主这么一只鬼？”
大黑鱼不解，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正是……如此……相传……十无鬼域……一开始……都只有……一只……鬼……”
抱月金蟾的答复依旧是肯定的。
众人闻言，相互之间对视一眼，目光皆是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连鬼帝这般的存在，都化生自那位无善主，可想而知，其本身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蒙昧纪元的时候，九幽鬼域便已存在，你所说的无善主是初代，还是后世继承这个名号的存在？”
灵宝神象发问。
若初代无善主依旧尚存，恐怕是足以比拟邙祖那般的古老存在。
“不知……”
抱月金蟾回道。
众人沉默了下来。
这个答案并没有太过出乎他们的预料。
抱月金蟾或许真没有见过那位无善主，只是一株药而已，怎能接触到那等人物？
“除了那位无善主，无善鬼域里面总共有多少位鬼帝？”
古夜决定着眼于当下，问清无善鬼域的实力，才好做决断。
“三位……”
抱月金蟾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数字。
“这三位鬼帝的修为可登上了至尊境？”
古夜又问。
“尚未……”
抱月金蟾道：“离开……药园……前夕……我曾……见过……那三位……鬼帝……打架……其中一位……很强……一打二……未分出……胜负……”
“尚未达到至尊境便好。”
大黑鱼松了口气，“而且听起来，那几位鬼帝似乎并非铁板一块，莫非他们并不是全部听令于那位无善主？”
“无善主……不问世事……无善鬼域……由……三位鬼帝……统辖……”
抱月金蟾回道。
“这样就简单了。”
大黑鱼彻底放松下来。
有灵宝神象这样的至尊境坐镇，再加上古夜这个战斗力变态的怪胎，哪怕进入无善鬼域之后，不小心惊动了那三位鬼帝，应付起来应该都不成问题。
“先别高兴得太早，那位无善主的实力暂且不明，多半也是至尊境。”
灵宝神象言语中依旧充斥着些许顾虑，“此外，那处药园既然归属于那位无善主，我们闯入进去，夺取长生药，很有可能会惊动对方。”
古夜颔首附和，“哪怕没有那位无善主，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对付三位实力强大的鬼帝，也需要小心万分。”
“不用……担心……三位鬼帝……并不知晓……药园……的……存在……”
“无善主……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药园……了……”
“而且……无善主……在……药园……施下的禁制……被……长生药……偷偷……撕开了……一条……缝隙……”
“当年……我……碰巧……看到……长生药……潜入……才被……它……追杀……”
抱月金蟾道出了当年的遭遇。
正是因为恰好撞见了那株长生药潜入药园，它才会身陷险境，被逼无奈，逃出无善鬼域，最终沦落至冥海的黑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