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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局面,整体上确实是四位大巫要占据有利地位。

久而久之,除非有更多的成帝者下场,否则四位大巫所占据的优势只会不断扩大。

“这样下去,局势不妙啊!四位大巫都拥有帝境六重楼的实力,也难怪当初共工氏初祖敢向已成天地共主的帝禹起兵。”

浩然天,夫子山巅,一个身躯如铁塔般的年轻书生端坐,看着身前石桌上的一面古镜,不由地发出一声感慨。

与之对坐之人,乃是一个儒雅的中年文士。

“嗯。”

望着古镜倒映出的神墟画面,中年文士轻轻点头,“的确不能再等了,九天十地虽还有不少成帝者不曾现身,但恐怕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下场,靠他们是靠不住的。”

“既如此,那便先手打破僵局为妙。”

话音落下,中年文士忽的伸手,一指点落在桌上的镜面上。

啵的一声!

镜面顿时泛起一阵涟漪。

与此同时,神墟天地变色。

轰的一声!

神墟上空忽然泛起一阵涟漪,仿佛多出了一个无形镜面。

这无形镜面无比广大,似若与天同宽。

随着涟漪的层层扩张,竟是有一截粗壮宛若擎天之柱的食指,从无形镜面中探出,荡开周遭的重重乌云。

这一截食指五光十色,像是由琉璃铸成,散发着朦胧梦幻的意境,内有无穷异象显化,似藏着一片锦绣山河。

其降临之初,便有一股恐怖至极的至尊之威伴随,仿若此间万道都要慑服。

而后,又有无边浩荡的浩然之气涌现,正大光明,席卷整座神墟大界。

“至尊的气息!终于有至尊动手了!”

“这股浩然气息,莫非是夫子山上的那位?”

“……”

这截食指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为之心头一颤。

哪怕是正在激战的各方成帝者,都不由地侧目看去。

轰隆隆……

琉璃食指直插向大地,威势之可怕,仿佛要点破这一方天地。

大道在磨灭,虚空在破碎,这一指像是不可阻挡一般,还未完全落下,便能够听到山河破碎的声音,似乎下方大地的‘脊梁’都在颤抖。

此间所有的成帝者,都心生一股压抑的气机,体内的周天运转都像是变得滞缓了许多。

“这一指给人的感觉,比之前剑冢主人那惊艳世人的一剑还要震撼。”

“夫子山上的那位,究竟已经到了何等境界?”

“这便是站在大世绝巅上的人物吗?”

“……”

见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感到窒息。

偌大的神界九天,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一位至尊动手了。

“这位浩然天之主……比东岳帝君和天凤古祖还要强啊!”

龙墟,古夜也不由地为那根琉璃食指的出现而心跳加快。

他曾在阴界黄泉河畔,亲身感受过两位至尊的威迫。

而此刻,哪怕隔着重重大界,那位浩然天之主给他的压迫感也要比东岳帝君和天凤古祖强。

“速退!”

神墟,圣德帝君和凤轻尘连忙退离这片战场。

只因这一指的目标,正是与他们对敌的那位礼师。

“糟了!”

其余三位大巫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可偏偏身处险境的礼师,竟是没有任何逃离的动作。

不是他不想逃,而是他逃不了。

准确来说,此刻的礼师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他已经完全被远在浩然天的那位锁定了,仿佛遭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禁锢。

“怎么会强到这种程度,此人究竟是谁?”

礼师难以相信自己正在经受的一切。

他拼命挣扎,竟还是无法撼动那层无形的桎梏。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作为四大巫之一,他乃是帝境六重楼的存在,距离至尊境的门槛,也就是帝境八重楼,也仅是差了两个小境界。

他不敢说能够与一位帝境八重楼掰手腕,但也绝不认为自己在面对一尊帝境八重楼之时,做不出任何抵抗。

只能说,眼前这根琉璃食指的主人,实际修为还要在帝境八重楼之上。

这绝不是一位初入至尊境门槛的存在。

只可惜,礼师和其余三位大巫刚出世不久,对当世强者的名号和来历不甚了解,又怎能知晓这根琉璃食指主人的底细深浅?

“天主!!!”

绝望之际,礼师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传出了一股猛烈的意念波动。

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不周山下的那位。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失望。

咻!

忽然间,海面上冲出一条水流。

那水流极细极长,肉眼难以捕捉,仿佛一条真的细线,激射而来,缠住礼师的腰部,又急速退去。

在此过程中,原本存在于礼师身上的那层无形桎梏似乎发挥不了作用。

礼师大难不死,逃过一劫,落于远处。

奇怪的是,那根参天的琉璃食指竟没有完成最终的下落,而是停在了半空,仿佛僵住了一般。

“怎么回事?”

许多人不解。

夫子山上,魁梧年轻书生见此一幕,忍不住问道:“师兄,发生了什么?”

中年文士身躯巍然不动,平静道:“他出来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镜面倒映出的画面,顺着神墟中的琉璃食指急速下坠,直至抵至指尖之处,画面这才停落。

直到这时,年轻书生这才看见,画面中央,琉璃食指指尖之下,赫然存在着一滴清水。

那是一滴再普通不过的清水,并非太一神水,也并非世上的任何一种神水,只是清水而已。

当这滴清水映入镜面之时,神墟中的琉璃食指忽然间开始了轻微的颤动,而后,这股颤动不断向上延伸,很快便突破了镜面的束缚。

夫子山上,中年文士按在镜面上的那根食指,俨然也在这一刻开始了轻微的颤动。

一旁的年轻书生死死盯着这一幕,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唯有喉间在不断地耸起滚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这位师兄到底有多强。

三教时代开辟以来,孤身一人挑起整个儒门的重担,并独占一座天下。

世上又有何人,敢小觑这位浩然天之主呢?

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挡住这位天下儒门之首的一指?

此时此刻,这样的人出现了。

仅凭一滴清水,便挡住了这位天下儒门之首的一指,不止挡住了这一指,还与之展开了一场角力!

“那是……一滴水?”

许多人都怔住了。

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力量,这滴清水背后的主人又该有多么强大?

更可怕的一幕还在后面。

片刻的僵持过后,贯穿神墟天地之间的那根琉璃食指,居然开始不由自主地向上回缩,像是逐渐无法抵御那滴清水蕴藏的无穷伟力。

直至最后,整截琉璃食指都退回到天穹云层之上,重新缩回到了那片无形的镜面当中。

与此同时。

夫子山巅,石桌上的古镜忽然发出‘咔’的一声异响。

镜面应声破裂,化作数千块晶莹的碎片,在浩然天的阳光下翻转,绽放出绚烂耀眼的光芒。

一滴清水从破碎的镜面中冲出,它来自神墟,跨越重重大界,降临到了这座浩然天。

一刹那,整座浩然天的芸芸众生,都感受到了冥冥中有股恐怖的力量出现,自夫子山巅传出,将整座天下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无形阴云之下。

而那夫子山巅,则是爆发出一阵璀璨的白光,源自那滴清水。

细细望去,降临此界之后,那滴清水赫然开始了膨胀,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形态,内里传出喧嚣的海浪声。

最后,水滴破裂,化作一轮无边汪洋。

这就像是一座汪洋大海忽然间横空出世,出现在夫子山上空,而后坠落,要将整座夫子山淹没。

所有察觉到这一幕发生的人,都为之感到惊叹、恐惧、彷徨……

这种手段太过玄妙,一滴水化作汪洋,顷刻间攻势易位,直捣夫子山的老巢。

砰!

中年文士当机立断,食指收回,顺势一个大袖猛然甩出,招来无穷浩然之气,抽向那座横空出世的汪洋。

轰的一声!

浩然气化作的洪流席卷,无边无际的汪洋顿时崩溃,而后湮灭,如同一个泡影般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片刻后,残余的水汽聚成乌云,绵绵细雨随之落下。

中年文士仰头,任凭雨点击打在自己的面庞,感叹道:“帝境十一重楼啊!这一招败得不冤。”

他转头,对着年轻书生叮嘱道:“你且留在此地,管教好门中弟子,为兄下山一趟。”

“是!师兄安心!”

年轻书生顶礼称是。

言毕。

中年文士一步迈出,身形顿时消失于虚无当中。

下一刻,一股浩荡的声音传遍整个神墟大界。

“夫子山首座,特来神墟,略作叨扰,向共工前辈讨教!”

一道柔和的淡金色光柱贯穿两界,从天穹斜射而下,如阳光一般温暖。

醉人的光辉当中,中年文士飘然而落,身形被光芒笼罩,因此变得模糊。

可那道声音,那股随之而来的浩然正气,已然清楚地表明了此人的身份。

“夫子山……大夫子……他来了!”

有人声音中带着颤抖。

这一战进行到现在,终于有一位至尊选择了降临,而且是本尊亲身前来。

神墟大地上,肆虐的汪洋中,先前下场的一位位成帝者也纷纷瞩目望去。

此间的每一位成帝者,都曾在各自所属的那一代人中纵横,成为震铄古今的存在,个个身怀傲骨,不可一世。

但到了这一刻,哪怕是这些心高气傲的大帝们,也不得不承认来人凌驾在在场的所有人之上。

这是一位真正的至尊,天下儒门之首,三教中执牛耳的存在。

芸芸众生,见到他们这等大帝,便如萤火仰望皓月,而他们见到这位大夫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夫子来了,落在半空,藏身光柱中,直视着前方的不周山。

他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包括四位大巫,仿佛只有眼前的这座不周山,值得让他抬眼一看。

四位大巫却一动不敢动。

他们很清楚,来人有能力在一招之内,将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就此抹去。

出人意料。

大夫子降临此界之后,其余的各路至尊都保持着沉默,似乎默许这位大夫子先行一步。

“夫子山……大夫子……”

终于,长久的沉寂之后,不周山下传出了一道声音。

巍峨的山体,山尖顶入星穹,山脚没入汪洋,山腰四周环绕着重重迷雾。

这声音则具足了上位者的语气,威严无比,纵使未曾见面,也能想象出这声音主人的高贵庄严与桀骜。

威严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不曾听闻。”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落下,却给人一种轻蔑的感觉。

“前辈于不周山下长眠,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身处重重封禁当中,亦难以与外界联络,不知晚辈名号,也是理所应当。”

大夫子未曾羞恼,心境如水平静,无有一丝涟漪升起。

他继续道:“然,前辈既已长眠多年,属于前辈的时代也已成为过去,不如继续长眠下去,何苦再来一场,使得这苍生涂炭?”

“哦?听你的意思……是来向本帝劝和的?”

不周山下的声音再度响起。

“昔日前辈撞断不周山,依后辈们来看,当是为了泄愤,但而今,禹皇已去,恩怨当休。”

大夫子道:“前辈被镇压在不周山下这么多年,理应想明白这一点,再起干戈,对万物众生不利。”

“好一个‘禹皇已去,恩怨当休’!”

不周山下之人放声一笑,“既知禹已亡,可曾想过,本帝漫长岁月以来的怒火和积怨,该往何处宣泄?”

大夫子如是说道:“往事不可谏兮,来者犹可追也。”

“想让本帝既往不咎,倒也简单,尔等当世之人,奉本帝为主,再壮我共工氏。”

不周山下之人道:“若如此,本帝亦可许诺,不再大动干戈,万物众生自可免于一难,且本帝将再现三皇时代之辉煌盛世,远胜五帝,重铸十天十地!”

此言一出,人心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