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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古来山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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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心向来习惯天未亮便起,不论何时何地,总是雷打不动打坐念经。

即便如今被掠至山寨,亦是如此。

个把时辰后,天已有些微亮。山间晨雾弥漫,鸡鸣与林间鸟鸣彼此争先响起,虽算不得震耳欲聋,亦不至于吵醒熟睡中的人,然在静寂的山野中却很是清晰。

临坐窗边的慧心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凉的茶水就着山间冷雾下肚,唇齿间更是寒凉。遥望无际的山峦,漫天的白雾模糊了边际,穿梭在丛林树影间,只待暖阳来临。

青绿树影间,一个绛紫色的身影于小道间若隐若现,似要往这处楼屋而来。

慧心的目光被这闯入眼帘的身影所吸引,跟随这那人的脚步,眸中那抹身影越来越近。而于那从容随意的步伐之中,亦感受到了几分隐隐的熟悉。他猜测着来人的身份,温和低敛的眉目中透出几分期待来,证实自己猜测是否正确的期待。

天际已有些泛白,绛紫身影由暗逐渐变得鲜明。慧心的指尖在茶杯的边缘摩挲着,微凉微硬的触感令他的神识更加清明,不至于迷失在这方晨雾之中。

终于,那个从容的身影亦在窗景间愈加清晰。

而这个孤独的身影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瞧他似的,在将要踏进大门的前一刻,他抬起头,往慧心所在的窗边直直望去。对上慧心探究的目光,他毫不在意,只是勾了勾唇角,而后利落地踏步前行,身影消失在窗沿。

慧心的指尖不由一顿,只因这身着绛紫色圆领袍的男子,面貌难免令人印象深刻。

来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长眉凤目悬胆鼻,倒颇有几分贵气,然眉目间却有一些阴郁。而这双眉目,慧心自是不会认错,分明同这山寨的寨主连江的模样别无二致,想来此人便是连江无疑了。

虽说对连江脱去夜行衣的真实面目有几分意外,然回想起来他周身的气质与做派,倒也不是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事。

许久,慧心收回目光,将手中余下的凉茶饮尽,天便已大亮。

正巧此刻,房门轻轻响起,原是有人送来了早饭。

简单用完饭后,慧心难免挂念起了仍被关在柴房的赵舒玉。对于她当下的状况,他偶尔从她那处传来的动静及旁人的口中可以得知,虽已安分了许多,却也好几顿不曾吃饭了,教他颇是忧心。

他推开房门,门边那守卫只淡淡冲他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慧心法师。

抬步靠近廊边,自二楼往柴房方向望去,凝眉沉默半晌,到底有些站不住。

“……她还是不吃么?”慧心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那个守卫微微一怔,看向慧心,只瞧见他仍直直望着柴房那边,这才反应过来原是询问他,随即点了点头:“听说是这样的,那个姑娘……自关进去起便一直不吃不喝,脾气也是犟的厉害。”

“可否让我去见见她?”慧心回过头来,语气有几分恳求。

“这……”守卫神色为难,“可寨主吩咐了,旁人不得随意靠近……”

“我不过是想带些吃的给她罢了。”慧心无奈摇了摇头,“况且我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和尚罢了,又能做什么呢?”

然那守卫却也不能擅作主张,他摇了摇头,坚定道:“那也需得寨主同意才行。”

“既是如此,那麻烦你领我去见你们寨主罢,我去同他说便是。”慧心顺势道。

然话音刚落,拐角处便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何必着急?你倒是挂心她的很。总之,饿两日也不会死,我瞧那丫头张牙舞爪的厉害,得好好磨磨她的脾气,好让她知晓什么叫规矩才是。”顺着这一番话,那个清晨瞧见的绛紫色身影,便缓缓自楼梯拐角出现,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慧心的跟前。

慧心敛去神色中那丝微弱的担忧,望向来人,勾起唇角淡淡道:“果真是寨主你。”

“慧心法师起得倒早。”连江挑眉道,话有所指。

“在寺修行时的规矩,习惯了。”慧心仍神色平静,随即却又意有所指地问道,“不知寨主打何处回来?”

“自是打我该去的地方回来。”连江扬唇一笑,卖起了关子。

不过慧心对连江的行踪倒也没多大兴趣,故而只淡淡一笑,并未再接话。连江暗中打量着慧心的神色,后又不经意地将投向方才慧心望着的方向,眸中又浮起那抹初见时的耐人寻味来。

“……倒是不曾想到,慧心法师竟对一个小丫头这般挂怀。”连江面色如常,口吻却有一丝戏谑。

慧心自是觉察到这份玩味,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复又展开。

“她曾于贫僧有恩,担心她自是人之常情。”慧心压下心中不悦,解释道。

然连江却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挑着眉,哑然失笑,眉眼中的那抹阴郁消散了些许,倒是显得整个人明朗了些。但这笑容到底怀着几分不怀好意,慧心抿了抿唇,只觉有些不适,似是什么隐秘的心思被看穿一般。

“最好只是有恩罢了。”连江笑着,语气暧昧不明,“而不是借着恩情的名义怀揣着私心。”

这番直白的话终归是有些冒犯,使得慧心的眼皮不由自主一跳,连按着佛珠的指尖也用力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蓦地涌起的恼意,然微冷的眼神与语气仍是暴露着他的不愉:“贫僧是出家之人,还望寨主慎言。”

“……是我唐突法师了,一番戏言,望法师切莫介怀。”连江敛起笑容,余光自慧心的面上收回,眼底仍是留存些微耐人寻味,他清咳一声,同慧心表达了歉意,但细细品味,倒也算不上认真。

“无妨。”慧心摇了摇头,语气仍有些僵硬。

一阵微风拂来,晨起的阳光便随着这阵风投在了阑干上,亦斜斜地散落在靠着阑干的二人的眉眼之上。连江微微眯起眼,似乎有些享受这晨间暖阳,双手抬起抱在脑后,身子微微后仰,显得有些慵懒。

他的眸光落在远处山峦,又似乎漫游在天际,唇边衔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最终视线又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柴房的方向。

“唉,可真有趣。”他叹了口气,似是在自说自话,“原以为世间只我执迷,不曾想倒有人比我还糊涂。想来啊,是戏中人不识自己身处戏中,亦或是不愿承认沉溺其中罢了。我演的自是那不自量力的戏本,但到底清楚自己想什么,要什么,做什么……

可怜的却是那些‘只缘身在此山中’的人,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又以重重规矩束缚自己,明明清楚却作糊涂,当真有趣……”

这话似是自言自语的感慨,却是意有所指。

落入慧心的耳中,到底令人刺耳,却似乎也没有让他恼羞成怒的理由,因为连江的这些话,终归是刺中了他某些隐秘的角落。

他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