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制作暗器的手艺非同凡响,所造之物皆是上乘。不过总是用一些投机取巧,歪门邪道的办法敛财。就连一旁的连易柯,也忍不住感慨道:“钱多多此人工匠之心虽巧,却为财所困,实在可惜。齐道长,这二位小兄弟是你的朋友?”
齐谷风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拉过身旁的赵锦楼,介绍道:“这位乃是剑宗凌玄座下高徒,赵子明。”他又指了指萧昕,“这位则是松风门的弟子,萧阳。”
赵锦楼与萧昕二人,齐齐向连易柯抱拳致意。
连易柯笑着颔首回礼,道:“你们二位想必是来参加名剑大会的吧?不过离大会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二位似乎来得稍早了些。”
齐谷风轻轻摇头,解释道:“连姑娘有所不知,他们二人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名剑大会,而是有要事在身。”
“哦?所为何事?”连易柯好奇地问道。
赵锦楼叹了口气,回答道:“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来找唐...那个钱多多的,可惜他已经跑了。”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费炼,问道:“前辈,方才听钱多多提及一个名叫褚元吉的人,不知您是否认识?”
费炼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微变,急忙摆手道:“那个大骗子?你们可千万别去找他!”
赵锦楼见状,心中一动,轻轻拉住费炼的胳膊,低声问道:“舅爷,您知道他在哪里吗?我们只是想找他问问情况。”
费炼却是一把甩开赵锦楼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我不知道!那些矿场里的人都是黑心肝的狗东西,谁去关心他们在哪?”说完,他叹了口气,望着眼前废墟般的院子,满脸愁容地说道,“如今我这院子也毁了,今晚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你们这些破事,就别来烦我了。”
连易柯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费老,您别担心。先去剑冢别院住着吧,等房子修好了再搬回来也不迟。”
费炼闻言,微微有些尴尬:“我已经离开了剑冢,这般打扰,恐怕不妥。”
“无妨。”连易柯微笑着说道,“剑冢别院还有许多闲置的房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您且安心住下,无需顾忌。”
费炼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急忙道谢道:“那就多谢连姑娘了。我这就去收拾收拾。”说着,他便转身走向废墟之中,开始忙碌起来。心中暗忖:“这废墟清理尚需时日,新居修缮亦非一朝一夕之功。能在鸣剑山庄暂住数月,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看着费炼在废墟之中挑挑拣拣,齐谷风不禁感慨道:“这几个月他能在鸣剑山庄住着,也算是个好去处了。”说完他拍了拍赵锦楼的肩膀问道,“赵兄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赵锦楼面色颓然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就住在巷口的客栈里。原本已经找到钱多多了可惜让他给跑了。”
连易柯闻言秀眉微蹙道:“既是剑宗弟子为何不来山庄住下?也能省下些盘缠。”
赵锦楼解释道:“我们没有请帖不便入庄。而且此行也只是过来寻人住在庄内也多有不便。”
连易柯却摇头道:“凌前辈乃是我们庄主的故交好友,他从未收过弟子,你这唯一的剑宗传人,我们庄主必定也想见上一见。”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赵锦楼的重视和邀请之意。
可赵锦楼和萧昕对视了一眼后却婉言谢绝了。萧昕轻轻摇头示意,赵锦楼笑着解释道:“多谢连姑娘好意,我们就不叨扰了。家师所托之事未完,住在客栈里更方便我们办事。”
齐谷风见状心中焦急,扯了扯赵锦楼的衣角,低声劝道:“你们怎么如此固执?鸣剑山庄可有钱了,住在里面可比那客栈舒服多了!”
连易柯抿嘴一笑,温婉道:“既然诸位执意如此,那我便不强求了。齐道长,你是要随我一同回山庄吗?”
齐谷风摇了摇头,道:“连姑娘,我还想在这里与他们多聊几句,稍后再回。”
连易柯颔首微笑,道:“好,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姑娘慢走。”众人齐声送别。
待连易柯离去后,赵锦楼等人也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齐谷风一路上都在劝他们去山庄里住,将鸣剑山庄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
名剑大会临近,客栈人潮涌动,各门各派的弟子纷纷涌入城中。在这鱼龙混杂的环境中,他们反而能更好地隐匿行踪。若是住进了鸣剑山庄,进出之间无疑会增添许多麻烦。
赵锦楼走在中间,突然朝齐谷风问道:“这连姑娘是什么人?看她在鸣剑山庄的地位似乎不低。”
齐谷风笑了笑,解释道:“连姑娘本名唤连易柯,是鸣剑山庄的大小姐。山庄中,她的话也是极有分量的。今日她能主动邀请你们入住,可见对你们颇为看重。”
萧昕闻言点头道:“原来是连纵的女儿。”
“连庄主居然还有个女儿?”赵锦楼惊讶地问道,“那为何不让连姑娘继承庄主之位,非要传给东方川晓呢?”
萧昕轻笑一声,解释道:“鸣剑山庄有个规矩,女子不能继承庄主之位。连纵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只能将庄主之位传给其他人。”
“这算什么破规矩!”赵锦楼气愤地说道,“女子为何就不能继承?真是迂腐!”
齐谷风接口道:“这规矩也是有原因的。凡名剑出剑冢,都要庄主和造剑之人血祭。因为女子的血气被认为阴柔,所以历代长老就规定庄主必须是男子。”
“几百年的规矩了,你就别瞎操心了。”萧昕笑道,“而且等东方川晓娶了连易柯,她一样也是半个庄主。”
齐谷风闻言瞪大眼睛,惊道:“萧兄,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成亲了?”
萧昕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瞎猜的。不然连纵怎么可能会将庄主之位传给外人。就算东方川晓是剑宗,这么大的家业,岂容轻易拱手让人?”
早在武山城得知名剑大会的时候,萧昕便已暗中通过沧浪斋的耳目,打探到了这桩事。此次名剑大会,除了要宣告新庄主继位的消息,还是宣告连易柯和东方川晓成亲的消息。
这时,赵锦楼转向齐谷风,突然压低声音问道:“齐兄,不知你对这矿场之事了解多少?如今钱多多下落不明,我们想去矿场探查一番。”
齐谷风摇头道:“我虽来过几次山庄,但都是随师兄们一同,对这矿场之事所知甚少。”
萧昕见状,轻拍赵锦楼的肩膀,低声道:“我们先回客栈稍作休整吧。”
赵锦楼点头应允,随即邀请齐谷风同往:“齐兄,和咱们一同前往客栈喝杯酒如何?”
“当然好呀!”齐谷风笑着应道。
几人还未到客栈门口,就看见前面街上人群聚集,喧哗之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一阵凄厉刺耳的琴声传来,令人心神震颤。围观的众人被这琴声震得捂住耳朵,面色痛苦。
萧昕闻声,面色一变,脱口而出:“独幽楼?”他随即封闭自身穴道,以免受到琴声侵扰。
赵锦楼眉头紧锁,捂着耳朵问道:“这弹琴的是独幽楼的人?”
齐谷风沉声道:“能奏出如此内力深厚的琴声,必是羽天音三大弟子之一无疑。”
琴声愈发激昂,一道气浪自琴弦上汹涌而出,将围观人群冲得东倒西歪。琴声虽止,但众人仍躺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仿佛魂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琴音震得离窍。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纷纷捂着耳朵,仓皇起身,各自散去,生怕再遭无妄之灾。
人群散去后,只见两名男子屹立街中。其中一人白衣胜雪,腰间别着一柄白扇,手中抱着古琴,气质出尘,宛若诗中君子。另一人身着金衣,腰间悬挂双剑,气势凌人,正是鸣剑山庄的弟子。
那鸣剑山庄的弟子指着白衣男子怒喝道:“陶凉,你竟敢仗着自己是羽天音的弟子,在此胡作非为!你给我等着!”
陶凉却是不以为意,他将琴背在背上,望着那人大声嗤笑:“我就在这等着,你们鸣剑山庄若是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哦对了,最好是告诉你们那个新庄主,既然做了乘龙快婿,就不要再纠缠不清。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丢人现眼!”
“你、你说话注意分寸!”那鸣剑山庄的弟子被陶凉的话气得脸色通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怎么?他做事不地道,还不让人说了?”陶凉侧头笑了笑,神情间满是戏谑。
赵锦楼走了过来,见到那张脸一下就认了出来,这白衣男子正是那日于天都城中劝他和沈靖安莫要争斗的陶凉。
他上前一步,朝陶凉拱手打招呼道:“陶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陶凉眯着眼朝他望了望,也认出了赵锦楼。他微微颔首示意,算是回应。
那鸣剑山庄的弟子见到赵锦楼他们三人走过来,以为是陶凉的帮手到了,心中顿时一惊。他担心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不是对手,于是脸色铁青地瞪了他们一眼后,急匆匆地从另一边离开了。
“陶公子,你是来参加名剑大会的吗?”赵锦楼见那鸣剑山庄的弟子离开,这才走上前来问道。
“小王......”
陶凉正欲开口回答,却被赵锦楼突然捂住嘴。只听他悄声道:“我此行出来并未告诉他人我的身份,你就当我是凌烟阁的小弟子赵子明就行了。”说完后,他松开手,朝陶凉眨了眨眼。陶凉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赵锦楼的用意。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笑道:“我并非来参加名剑大会的,只是路过此地。”
赵锦楼点点头,目光落在陶凉身后的古琴之上,不禁好奇地问道:“陶公子,原来你是独幽楼的弟子,那你是不是认识聂姑娘?”
陶凉低语笑道,点点头,“自然识得,昭灵是我师妹,我们二人同拜在琴宗羽天音的门下。”
齐谷风拱手施礼道:“原来是羽前辈的高徒,真是幸会幸会。”
萧昕也跟了上来,朝陶凉轻轻点头示意。赵锦楼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陶公子,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太清宫剑宗李千谷的弟子,名叫齐谷风。这位......”
“在下萧阳,松风门弟子。”萧昕微笑着打断了赵锦楼的话,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
\"幸会幸会。\"陶凉回以一笑,他目光在萧昕身上打量了一番,道:“这位萧...萧阳公子,你的容貌与我的一位故友颇为相似,真是巧呀。”
萧昕闻言抿嘴一笑:“哦?是么?我这张脸是福相,看相的人都说我有大富大贵之相。这么说来,你那位故友应当是位富贵之人吧。”
陶凉听了这话,不禁笑了起来:“说来也巧,他确实曾去太清宫山脚卜过一卦。不过那算命先生却说他命格贫贱,容易招惹杀身之祸。果然,这些年他被人追杀,差点丧命,流落为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齐谷风闻言皱起了眉头:“陶公子,那些太清宫山脚的算命先生都是骗子,他们的话不可信。若是你朋友真的想卜卦,不妨来太清宫找我,我请长老为他卜一卦。”
“齐道长说笑了,太清宫的卦我可请不起。”陶凉笑着摆了摆手。
赵锦楼眼里亮光一闪,猛地一拍齐谷风的肩膀:“对了齐兄,你不就是太清宫的弟子吗?这卜卦你肯定在行啊!”
齐谷风却连连摇头摆手否认道:“不行不行,我天资愚钝,在我们这辈弟子中悟性最差。师父所教的剑法我都尚未完全领悟,更别说卜卦了。”
“齐道长过谦了。”陶凉轻笑一声,看了一眼赵锦楼与萧昕,“名剑大会尚有一个月才举行,你们似乎来得有些早啊。”
赵锦楼摇了摇头:“我们此行并非为了比试而来,我听说这次比试是要换新庄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能见到那剑宗东方川晓的话倒也不枉此行了。”
“此事……确实不假。”陶凉的面色突然一沉说道,同时将目光转向了萧昕身上。萧昕感受到他的注视后垂下眼眸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而且……另外一件事也是真的。”
“果然如此!”陶凉闻言眉头紧蹙,眼里戾气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对着三人抱了抱拳说道:“各位,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如有幸再见,定当与各位再叙。后会有期。”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白色的背影。
“哎,陶公子,别急着走呀。我还想问问聂......”赵锦楼见状想要上前留住陶凉,问问聂昭灵来没来定西城,却被萧昕轻轻拉住。
萧昕朝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心情看似不太好,让他去吧。”
赵锦楼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手道:“罢了罢了,明明刚刚还聊得好好的。”
齐谷风望着那白色背影,沉思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矿场之事么?我方才见到了陶公子,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快说!是谁?”赵锦楼听后立刻面露喜色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