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面色大惊,但瞬间恢复了冷静。
情势危急,他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飞跃而起。右手迅速使出一掌,掌风呼啸而去,将那些飞柳落花镖通通击打飞散。
虽然此招威力巨大,但男子气息却依旧沉稳。稳定身形后,他已然到了萧昕身旁。负手而立,昂首挺胸,气势凌人。
“爹爹!”唐晚蝶看到来人,低声惊呼,面色苍白,泪眼婆娑。将萧昕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正是唐门掌门唐轩,也是唐晚蝶的父亲。
站在一旁的几人,方才吓得脸色苍白。见萧昕险中脱身,赵锦楼和林岚都惊出一身冷汗。几人刚松一口气,见来的是唐轩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长老的灵柩还在前方,你在这杀人,是要大长老死也不得安宁吗?”唐轩对唐晚蝶大声斥责,“如今唐门住了多少人,你竟然如此不顾大局!”
“有贼人夜闯唐门你不说,偏要先骂我!你有半点疼爱过我吗?”唐晚蝶的眼眶泛红,神情充满怒气和委屈,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林岚心想再不将这件事情解决,只怕不好收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说道:“唐掌门,此事是我红袖坊弟子有错在先。今日之事...红袖坊定会给您一个交代。”她心中愧疚不已,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
“不用你假好心,当初就是你带徐行来的唐门!就是你!你背叛我帮着妖女夺我丈夫!”唐晚蝶双眸中怒气与委屈并存,她一掌推开林岚,情绪激动地说道,“还有他,他是松风门的人!该杀!该杀!他们都该死!”
“简直是疯了!”唐轩眉头紧锁,脸色铁青,他抬起手狠狠地打在了唐晚蝶的脸上。
“你又打我......”唐晚蝶捂住泛红的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双眼尽是绝望悲伤。
“唐掌门,这件事确实不是晚蝶的错。”林岚心中一疼,急忙上前一步。
“妖女......都是他们,她是妖女......逸哥哥,都是他们逼你离开我的,我不怪你。不怪你......”唐晚蝶泪如雨下,摇摇晃晃退后几步,有些恍惚嘴里开始胡言乱语。
“大长老带她不薄,不去灵堂守灵,反倒来这里杀人!林姑娘,你不必替她维护。”唐轩皱紧眉头,“这一巴掌是她应受的。”
“不是我的错,是他们!是他们!”唐晚蝶内心已然崩溃,自暴自弃瘫坐在地上,痛苦的喊声在周围回荡。
唐轩和林岚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赵锦楼和萧昕却以为是指自己。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耳边回荡的只有唐晚蝶的呜咽声。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林岚见到她如此心疼不已,欲要去扶,却被推开。
“不用你假好心,你也从未疼爱过我,以前疼爱我的岚姐姐再也回不来了。”唐晚蝶泣不成声,声音颤抖,“你不是岚姐姐,不是。”
“林姑娘,你无需担忧,她的病情......唉。”唐轩别过脸,不愿再看那失魂落魄之人。
“晚蝶,我就是你的岚姐姐。”林岚半蹲在唐晚蝶身旁,双手轻轻抱住她,双眼泛红,流泪不止,“岚姐姐后悔了,岚姐姐也不知道徐行是来抢人的。对不起......”
“她执迷不悟无法走出心魔,如今心性大变疯疯癫癫。老夫也只能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这病......怕是医不好了。”
唐轩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酸楚之感,旧事不由得又浮现在脑海中,令他痛苦不已。
“唐掌门,您为何不去找神医李百草?”赵锦楼突然在旁出声问道。
“我有托人去镜清山庄问过神医,他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心疾乃需心治,若自己无法走出,吃再多药也是空的。”唐轩轻轻摇头。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唐门几个弟子从一边疾步跑来。
“掌门。”
为首跑来的弟子停住脚步,立在一旁。其他的弟子也站在身后,齐齐向唐轩鞠躬行礼。
“可有惊动其他人?”唐轩问道。
“有人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我与他们说是在试新的暗器。”站在最前方的弟子答道。“方才一一看过,附近没有其他人。”
他顺道偷偷抬头瞄了一眼,看到唐晚蝶和林岚坐在地上相拥流泪。红袖坊两个弟子受了轻伤,周边暗器满地。
他稍稍抬头往兵器库门口瞟去,门口躺着两个晕倒的唐门弟子。这混乱的场面,一时分析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后弟子也都瞧见此番场景,站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出。
唐轩吩咐道:“唐英,你先护送大小姐回去休息,好生照看。”
“是,掌门!”那名叫唐英的弟子得令后,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轻轻地搀起唐晚蝶,“大小姐,我送你回去。”
唐英临走时,叫了几人将倒在门口的两个弟子,一并抬走。一行人就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萧昕方才一直运功疗伤,终于将闷在胸口的那口淤血逼吐了出来。
“萧昕,你没事吧!”赵锦楼吓得连忙去查看他的伤势。
方才虽然自己也中了一掌,但和这落英漫天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无碍,只是轻伤,不用担心。”萧昕摆摆手,用袖口抹去嘴角的血迹。
他朝着唐轩走去,弯腰拱手,姿态十分恭敬地说道:“唐掌门,晚辈确实是松风门的弟子。今日夜闯兵器库,是我们不对。”
“当初徐行单枪匹马,拿着一杆破枪就掀翻了我整个唐门。那是他有本事,我无话可说。”唐轩对他瞥了一眼,不屑道,“就凭你这样,闯我唐门,只怕还差了点。我方才救下你,只是不想在大长老丧期出什么乱子。”
萧昕道:“多谢掌门高抬贵手,出手相救。”
“我既救下你,便不会再杀你。”唐轩眼露寒气,“你自废武功,我便不再追究今日之事。”
“徐行当初抢走唐逸,毁了婚约。您女儿如今变的神志不清,也是因他而起。徐行是我师父,我是他的大弟子,您真的不想杀我?”
“萧昕!你不要命了吗?”林岚急忙出声制止,“唐掌门,您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人是红袖坊带来的,此事应当由红袖坊承担。”
听到萧昕如此直言不讳,言语之间还冒犯唐轩。林岚担心唐轩真的会一时愤起,杀了萧昕。
“罢了,今日之事,看在红袖坊的份上,我不追究。”唐轩长叹一口气,“婚约是假,情根却真。此事并非是他们的错。当初我只是想为他们定下婚约,但唐逸并未同意此事。他迫于无奈,才出谷游历。”
“婚约是假?此话何意?”林岚双目睁大,难以置信。“难道仓储唐逸并没有悔婚?”
“晚蝶对外说二人已有婚约,我见她如此执着,便默认了。直到唐逸游历回谷,说要娶独幽楼的妖女,我才知道,我犯了大错!”唐轩缓缓说道。
听到真相,林岚此刻神情复杂,已经分不清是悲是喜。
“独幽楼不过是一些琴师,哪来妖女。”赵锦楼微微皱眉,低声喃语。
他想到昔日天都城外那个灵动的姑娘,也是来自独幽楼,被人一口一个妖女叫着,令人感到不平。
“所以您就将唐逸前辈关在地牢,不许他出谷?”萧昕也忍不住问道。
“那是晚蝶的主意,若不是徐行前来救他,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唐轩心中充满了自责,脸上写满了懊悔,“晚蝶从小无母,要什么我便给她什么。只是这情,不是我想给就能给的。”
这件事一直被唐轩积压在心底,每每想起总是暗责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将唐晚蝶照顾好,保她一世无忧。
“情爱之事无法勉强,都是你情我愿,可是晚蝶却无法明白这一点。”林岚微微皱眉。
“心去终须去,再三留不住。晚蝶用情过深,她只怕是不愿明白。”唐轩摇摇头,望向萧昕扫视一番:“你武功可不废,可此事需解释清楚,你为何闯兵器库?”
萧昕见唐轩好似并无恶意,好像并不认识自己和赵锦楼,方才一番深思熟虑,想赌一回。
“请问唐掌门,您可认识沈瀚?”他低首抱拳,问道。
赵锦楼听到萧昕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倒吸一口冷气,手慢慢地放到剑柄上。心里暗骂:这傻子萧昕,刚从鬼门关回来,又不要命了吗?
林岚听到他问完后,也盯着唐轩,暗暗将手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拔剑而出。
此行虽然只是顺路,但毕竟也是受人所托要照顾好他们。
若是唐轩出手,不求相安无事,只求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