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赵锦楼一直待在幽栖园,整日郁郁闷闷。萧昕交代他,刚出来还不能过于暴露自己,需要隐蔽行事,也不能去前方揽芳楼喝酒消愁。
这天,赵锦楼收拾好要带的行李,推开门,看到萧昕正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喝酒。
赵锦楼脸上绽放喜悦,向前看着,挥手喊道:“萧昕!”看喝酒那人对他点头示意,立马飞跑过去。
赵锦楼兴冲冲地来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水。
“你行李都收拾好了?”
萧昕点点头,“嗯,都准备好了,林岚姑姑说明日卯时出发。”
“太好了!我们提前去门口等他们。”赵锦楼见到他心情稍微好些,咧着嘴笑了笑:“萧昕,你看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唐门了,我想去街上走走行不行?我蒙着面,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萧昕放下酒杯,双手揣在袖里,认真地说:“不行,余州离天都太近了,龙鱼混杂。就算红袖坊能隐去你的踪迹,但万一你被发现,他们也没办法。”
赵锦楼叹了口气,双手支在桌上,有些失落:“好吧,这整日待在幽栖园着实有些闷。”他眼眸一转,歪着脑袋,笑眼眯眯地望着萧昕,“要不你教我你前几日使得那个轻功吧。”
萧昕反问:“飞燕入云?”
“对!就是那身轻如燕、点脚踏水的轻功飞燕入云。”赵锦楼两眼放光,重重的点了下头。
世上轻功有许多种,绝大多数都大同小异,以轻盈、快速为主。其中天下第一的轻功便是飞燕如云,许多江湖大门派都是修炼此轻功。身轻如燕,踏水而行。若是练到极致,据说可犹如飞燕一般入云而行。
赵锦楼自小学的是扶摇聂风,可哪有这飞燕入云厉害。上次见萧昕点水而去的轻功,心生羡慕,也想要学一学。
萧昕思索片刻:“这飞燕入云靠的是童子功,从小就开始练习。练成起码要个十几二十年,我如今也不过是才到雨燕掠波之境。你现在开始学,太晚了。”
“啊?”赵锦楼显露失望之情,撇嘴道:“我剑法不行,轻功也不行。这一路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那便只能靠你了。”
萧昕嘴角微微上扬:“飞燕入云你是学不了,但你的扶摇聂风,也是数一数二的轻功,练成了照样能聂风而行。”
赵锦楼坐直身子,耸耸肩,长叹一口气:“我这扶摇聂风总是悟不到“九天逍遥”,也就比寻常人能跑的快些,根本毫无长进。”
萧昕见他愁眉苦脸,站起身,双手甩袖负在身后:“我虽未练扶摇聂风,但也知道些,你说的九天逍遥,讲究的是逍遥自在,轻松自如。要不我们比试比试,让我看看你如今练得到底如何。”
“好呀!”赵锦楼拍桌而起,眼底的兴奋之色随之溢出,“那便来试试!”
萧昕走到一旁:“来!你若是追到我,我就带你去揽芳楼喝酒!”他迅速向前冲刺,点脚而起,眨眼就飞到了水榭的屋檐上。
“这可是你说的,今日这酒喝定了!”赵锦楼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单脚踏地,借力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在幽栖园内飞来飞去,身形轻盈,身手敏捷。两人轻功各有特色,手足间快速变幻,跳跃、盘旋、落地,每一个动作都精妙绝伦,恰到好处。
萧昕扭头看向赵锦楼,惊讶地发现他居然紧随其后。笑道:“不错,还能跟上我。”他身后的少年紧抿嘴唇,手脚如风,不落丝毫。
萧昕放慢脚步,跃身到一处假山上:“扶摇聂风共有五重,轻捷如风、隐身掠影、九天逍遥、扶摇直上,最后的万里长空,可御风而起,聂风而行。”
刚说完,赵锦楼就追了上来。萧昕迅速点了一下脚尖,飞身跃至长廊顶端,一路疾行。
萧昕边跑边解释道:“九天逍遥是扶摇聂风第三重,可在空中急速跃动,身形快速变幻,如同跳跃在九天之中,轻松自如。”说罢,他飞身下地,到了一片宽阔之处。
赵锦楼刚从长廊顶端跑来,“这些我早就滚瓜烂熟,可这每次跃上一次就掉下来,根本无法连续在空中跳跃。”
话语间,他已经到萧昕背后,双眸一闪,眼看伸手就能抓住萧昕。萧昕侧身随即脚下生风一般,脚步急转,一下就跑开了。
“小楼,你若是靠自身内力跃上长空,自然跳不高,飞不远。轻功讲究的是身形轻盈,步伐如风。”
赵锦楼一个点脚跃上屋檐,喘了两口气,立刻又追了上来:“我又不是真的能化身飞燕,这轻盈二字,着实难!”
萧昕轻松的从湖面踏水而过,稳稳落在一处阁楼前,“光你一个脑袋,都能抵得上几百只燕子,轻盈二字并非要你真的如燕一般重。你运气之脚底,跃上之时想象自己如落叶,屏气凝神感受周围风动之声,身心都要随风而动。”
赵锦楼停在湖边站在长廊上,闭上双眼,深吸了几口气,低声念叨:“风动之声,身心随风而动。”
他突然睁开双眼,随即从长廊栏杆上翻身跃起,身体在空中变幻姿态,如同一只舞动翅膀的蝴蝶,随后轻松落在萧昕面前。
赵锦楼站稳后欣喜地大笑:“成了!”他兴奋地拍了拍萧昕的肩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喜悦洋溢:“萧昕,我成功了!”
萧昕微微一笑:“恭喜你,九天逍遥已经掌握了。现在只要练成扶摇直上,御风而起,聂风而行的万里长空,就能游刃有余了。”
“我如今刚练好九天逍遥,要多练习练习才行。”赵锦楼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上,赵锦楼得意地望了一眼身后的阁楼,眼神一闪,迈开双脚,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萧昕转身望去,只见赵锦楼在空中跃了两次,飞上阁楼站在第二层屋檐之上,叉腰站在那发出爽朗的笑声。
萧昕恍然间回过神看清阁楼后,转瞬嘴角就弯了下来,伸出手急忙喊道:“不可!”
此时赵锦楼正在兴头上,已经再次起身跃上了第三层,紧接着又到了第四层后。他听到喊声停了下来,站在屋檐边,双手叉腰大声说道:“什么不可!我可告诉你,方才我抓到你肩膀了,今日这酒喝定了,而且我还要去观雪阁喝!你才是,不!可!赖!账!”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响,他身后阁楼的窗户被一股劲道推开。赵锦楼回身望去,还未看清,一股劲风从窗内而出,将他从屋檐边掀了下去。
“啊!”
随着他一声惨叫,一个清脆的女子怒斥声随之而出:“叫什么叫!吵死了!”
萧昕急忙跃起,稳稳地接住了赵锦楼,两人落地站稳。赵锦楼闻声望去,发现窗户已经打开,但窗边却无人。
萧昕双眉微皱,急忙道歉:“晚辈是徐行的弟子,方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方才萧昕看到那牌匾上写着月湖楼,心中一惊。两人一路在幽栖园光顾着好玩,竟忘了自己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还闯入了红袖坊坊主慕容东菱的住处。
萧昕住了这么些天,也只在揽芳楼和洗秋榭来回走动,其他地方都是禁止出入。今日也是一时兴起,想着赵锦楼心情不好,只是随意逛逛应当不打紧。心中此刻暗自祈祷这坊主是个好说话的人。
那女子内力深厚,虽在四楼之上,声音却清晰可闻:“哼!这徐行真是不知羞耻,几番纠缠不说,竟还找上门来了。”
萧昕听着女子说话,心里觉得奇怪。这慕容东菱至少也是四五十岁了,怎么这声音听得像是少女一般。他不敢得罪楼上女子,只好赔笑:“师父此行是为其他之事而来,并非为了林岚姑姑。他如今自知林岚姑姑不会原谅他,决心不再纠缠了。”
女子冷笑道:“不过也才几年就等不起了,林岚可是等了他十几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真是从来薄幸男儿辈。”
赵锦楼虽不知两人说的是什么事情,但听他们话里话间揣测。应是徐行喜欢林岚,林岚却不喜欢他,之前纠缠了一番,现在徐行决心浪子回头。他心道这女子真是矫情,喜欢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
于是,他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四楼窗户,大声说道:“前辈,好言自口,莠言自口。你一下说徐前辈纠缠,一下又说他薄情。这天地何长久,人道居之短。徐前辈已近不惑之年,再等下去就要白发须眉了!”
“辩言,愎也!”女子声音变的尖锐,一股强烈的怒意从楼内散出,“你们师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今日我便来教教你们什么是痴心女子负心汉!”
两人仰头望去,只见一个红衫女子出现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