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楼听到萧昕这么问,心想自己方才介绍的,萧昕定是一句没听。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齐谷风的肩膀,对萧昕说:“萧昕,这位是我刚刚介绍过的,他是太清宫的弟子,名叫齐谷风。”
然后他又拍了拍萧昕的肩膀,对齐谷风说:“齐兄,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我要寻的亲人,萧昕。”
萧昕双手放在袖里,望着齐谷风,嘴里却意有所指:“你这位齐兄,是要跟我们一起去洗秋榭吗?”
齐谷风听出他话外之意,立即抱拳表示谢意,准备告辞:“日得到两位兄台相救,齐某感激不尽,必定会铭记在心。师父教导有恩必报,有德必酬。这份恩情……”
萧昕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回道:“为惠而望报,不如勿为。齐兄弟不必客气,我只是随手相助而已。”
并非萧昕要赶齐谷风走,而是如今赵锦楼在外,不宜过多和外人接触,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赵锦楼的身份。此刻还是小心为上,赵锦楼冒了这么大风险来找他,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暴露。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赵锦楼说,此时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赵锦楼并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反而凑到齐谷风的身边,“齐兄,你如今在外办事,路途漫漫。方才说那些钱是你的盘缠,人在外面行走总需要花费一些钱,这些钱......”
齐谷风听到他关切的话,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嘴里有话却有些犹豫不决,“赵兄见义勇为乃真君子,我钦佩莫名!游逸过乐,败德之源。纵欲不戒,匪愚伊耄。我......”
他脸颊一红,咬咬牙说道:“确实是我贪心在余州多玩了几日,才把钱弄丢的,追根溯源是自己的错。如今就算饿着肚子也要回太清山,向师父认罚。两位不必替我担忧,赵兄,萧兄,我们就此别过!”
赵锦楼想到自己饿了一天,已经十分难受。这齐谷风丢了盘缠,还要饿上好几天,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他心中一亮想到一法子,对着齐谷风咧嘴笑道:“齐兄,无贪无念那是圣人,知错能改就好!我这位萧兄是有钱人,让他先给你十两银子,你先应急。”
“这...会不会......”
齐谷风思前想后,犹豫着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已经欠了人家一命之恩,再加上借钱,感觉有些不妥。
“这位豪义无双的赵侠客,你可比我有钱。”站在旁边的萧昕本心平气定,想着两人赶快说完赶快走人。结果最后自己莫名其妙要花出去十两银子,心中郁闷,对着赵锦楼问道,“既然你都愿意拿命去帮他,为什么当初不直接给他银子呢?”
赵锦楼掩面苦笑,摸了摸头发,脸微红:“我...我当时着急来见你,把包裹给忘马车上了,身上就带了一点碎银不太够。”
“你可真是一点没变!”先前打坏的桌椅板凳,就已经全部算在萧昕头上,现在还要给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道士十两银子,心情自然不好。
“萧兄若是不愿的话,没关系,我忍忍就好了。”齐谷风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萧昕。
“十两银子而已。”萧昕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银子,扔给了齐谷风:“接好,这十两银子你留着用,不必还我。”
“萧兄放心,今日萧兄救了齐某,又愿借钱给齐某!这恩和这钱肯定会还的!”齐谷风接过萧昕的十两银子,内心抑制不住感激之情。
赵锦楼粲然一笑:“齐兄,你别客气,我这萧兄有的是钱不必还!日后有缘再见,十两银子拿来请我们喝酒便是!”
齐谷风后退一步,向他们二人深施一礼:“今日多谢二位!我还有师门任务在身着急赶路,来日正长,后会有期!”
“齐兄,后会有期!”赵锦楼也抱拳道。
说完一番辞别话语,满脸通红的小道士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去。
萧昕看到他走的方向,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人能被绑在一起,真是同类相从,同声相应。
“你走错了!大门在这边!”萧昕指着右侧的院门,对那紫色背影喊道。
齐谷风回过头,看见他手指的方向,恍然大悟,一脸傻笑地又往回走,从右边院门跑了出去。
“......”
小道士走了以后,两人继续往洗秋榭方向走去。一路上赵锦楼紧随萧昕的步伐,边走便说,似要把这三年未说的话语,全都在今日说完。
“萧昕,我告诉,你不在天都城,那沈靖安天天欺负我。可凶了,要不是我大度,早就让圣上治他个不敬之罪。”
“......”
“萧昕,你长高了许多,以前咱俩差不多高,现在你都高出我一个头了。”
“......”
“萧昕,你和聂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对了,那聂姑娘找了一个人,穿上我的衣服,和我可像了。”
“......”
“萧昕,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信上只言片语的,都看不明白,你再给我讲讲。”
“先回洗秋榭。”
“萧昕,你要不要跟我去南宁城,南宁城离松风门很近的。”
“......”
“萧昕,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揽芳楼柴房里的?”
萧昕放慢了步伐,叹了口气,望着赵锦楼,缓缓回道:“红袖坊有四位副坊主,管账的钟乐姑姑、管人的朝瑶姑姑、管事的林岚姑姑,还有一个无所不知的白序秋白先生。先前打你的是钟乐姑姑,知道消息的是朝瑶姑姑,和我说这件事的是白先生。”
赵锦楼若有所思,点点头又继续问:“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暴露身份,他们怎么知道?”
“沧浪斋你可还记得?”萧昕反问他。
赵锦楼眼睛一亮:“记得!江湖之事无论大小,只要花钱问沧浪斋都能知晓,而且每隔三年就会排一个天下武榜,人称江湖百晓斋。”
萧昕继续解释道:“沧浪斋的主人就是白序秋白先生。他是个有点古怪的书生,虽然自己不会武功,却一生痴爱武学。他能分辨出天下所有的武功和兵器,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招式和已知的招式解法。当初红袖坊坊主慕容东菱看了他编写的《天下神兵谱》和《武功录》,便将他请来做红袖坊的副坊主。还特意为他修了沧浪斋,成为江湖上最大情报组织的领袖。你和钟乐姑姑对招时,使用的是飞龙剑法。旁人虽然看不出,但剑法招数就算是口头述给白先生听,他也能分辨出。肯定是朝瑶姑姑手下的人和她说了打架的事情,这天下除了天都城的赵氏还有谁能用飞龙剑法。不过你放心,红袖坊是自己人,你的身份不会暴露。”
\\\"原来如此!\\\"赵锦楼神情兴奋,转脸又唉声叹气,失落道:\\\"如此看来,那剑法也不能随意再用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假山旁,赵锦楼听萧昕说的这人,一下想起了早上吃面的时候遇见的老先生,正思索之际。前面的萧昕突然停下了脚步,赵锦楼差点撞到他背上。
萧昕转身,严肃地问他:\\\"你有没有向那道士透露你的身份?\\\"
赵锦楼一听,双手抱胸眯着眼看向萧昕,自豪地说:\\\"我这么聪明,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连聂姑娘都夸我聪慧呢!\\\"他凑近萧昕的耳边,轻声说:“我这要是被人发现,是要掉脑袋的。我只是说来寻亲,其他的并未告诉他。”
“那就好。”萧昕松了口气。
赵锦楼又小声问道:“对了萧昕,你之前让我查的商队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要去见陆姨吗?你......”
“我们进水榭再聊。”
萧昕打断了他,说完之后转身,单脚点地,轻盈地飞跃到不远处的假山上,然后再次踮起脚尖,从假山上向湖面跃去,脚尖轻轻掠过湖水,激起层层涟漪。
转瞬的工夫,已经轻巧地飞身到了对面水榭长廊上。
萧昕从容地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向赵锦楼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赵锦楼看到他那身轻如燕、踏水而去的轻功瞠目结舌,心道萧昕这小子飞燕入云轻功已经这么厉害了。
他兴奋地隔空喊道:“萧昕,你也太厉害了!竟入金元天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