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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城两大市,东市贵,西市富。

东市主要是达官贵族和文人墨士的聚集地,有食肆、赌坊、花楼、客栈等,而西市则被称为“金市”,有本地商贾和外邦异域的珠宝店、酒食肆、邸店等。

虽已经是戌时,天色已黑。但西市依旧人潮如织,街道上灯火辉煌。

身处市井喧嚣之地,但却看尽人间烟火。

繁华闹市之中,有一位身形修长的白衣少年挺立在一家客栈前,双手负于身后。

他还未走进去,眼尖的店小二笑脸嘻嘻的出来相迎:“哎呦!公子里面快请!不知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小店还有一间上好的天字房,公子要不进去瞧瞧?”

少年大步走进客栈,负手昂头站在柜前,“我不住店,你们掌柜在哪里?”

“在你身后呢。”店小二瞬间怏然。

看到此人穿着锦衣华服,以为是个贵客。但是进来却不打尖不住店,态度立马转变满脸不耐烦,转身离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你就是来福客栈的掌柜?”赵锦楼问道。

柜台里一个四五十岁男子正在打算盘,听到这白衣少年说要找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柜前的少年。

这少年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贵气,身上这身衣衫的料子天都城只怕找不出五匹,腰上还带金佩紫,整个人也显得器宇不凡。

看来是一位贵客。

“我就是掌柜的。”那男子心中一盘算,立马客气地说道,“这位公子,若是不嫌弃,请您随我来后屋。”

“好!”

白衣少年跟着掌柜走进了一间静谧舒适的房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喧嚣和热闹。进入房间后,掌柜招待白衣少年坐下,特意为他倒上了一杯香气扑鼻的浓茶。

“公子,我是来福客栈的掌柜,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掌柜试探地问道。

那人舒服地靠着椅子,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戒指。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摆足了架子才缓缓说道:“本王乃是南宁郡王,想听个......”

掌柜一听来人的身份,不由得怔住,连忙双腿跪在地下:“小人不知贵客是南宁郡王驾到,实在眼拙,还请王爷恕罪!”

西市多是市井之徒,没有东市高雅贵气,很少会有世家贵族来此,更别说能和宫里扯上关系的人。

“咳咳,本王听说,四年前有一个叫做琉珠的南滇商队,五人全死在这家客栈。本王好奇心重,就过来听掌柜的亲自来说说这坊间奇闻。”赵锦楼慢悠悠地说着,语气听不出任何波动。

“四年前?”掌柜疑惑地皱起眉头,想了想。

“是的,四年前。”赵锦楼翘起腿,盯着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你只需要将四年前南滇商队的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本王就行了。本王闲的无聊,就是想听个话本。”

“王爷说的,可是那琉珠南滇商队一事。也就是坊间传的五人奇案?”掌柜疑惑地看着赵锦楼,战战兢兢地问道。

“正是此事!”

赵锦楼突然用力敲了一下桌子,眼神犀利地看着掌柜的表情,似乎对此有所了解,身子往前倾了些,似乎想听得更加清楚。

掌柜方才吓得一颤,点点头,咽了口口水,开口说道:“四年前,那商队来这里住店。那个商队共有五人,以珠宝买卖为生,带的钱财也十分丰厚。他们直接将来福客栈都给包了下来,还告诉佟掌柜无事不要上楼打搅他们。”

“当时佟掌柜觉得人手过剩,让客栈的伙计们先回家休息几天,只留下一个厨子在客栈做饭、烧水。”

“后来有一日,佟掌柜上楼去问他们几时吃饭,发现房门开着。那五人血淋淋的倒在房里,全部都死了。掌柜吓得腿都软了,立马去知府报了官。”

“客栈除了商队的五人,就只有掌柜和厨子。掌柜当晚不在客栈,只剩下厨子,所以衙役就抓了厨子去问话。”

“那厨子说他半夜听到楼上有吵架声,好像在说什么我分的少,你分的多,不公平诸如此类的话。又打听见铛铛铛,像是兵器打斗声,后来声音慢慢的都没了,楼上静了下来。”

“厨子还说那几日客栈碰巧闹鬼,老是丢吃的,半夜还总是有奇怪的声音。他听到楼上的动静,吓得不敢出房门半步。一直躲在一楼偏房里,直到第二日掌柜回来,才敢出门。”

“知府让仵作查验五具尸体的伤口,仵作验后就放了厨子。说是仅凭一个厨子不可能将五个人全部杀害,而且钱财无损,凶器也在五具尸体旁边。最后衙役判定是这些南滇商人分财不均,自相残杀,就此结了案。”

“坊间有人谣传,说是这些南滇人被厨子看到的那个鬼给附身,中了邪了!当时客栈生意一落千丈,好几个月都没人敢来住店!”

掌柜说完后冷汗已经浸湿衣衫,生怕自己说错什么,丝毫不敢遗漏。

赵锦楼听完后眉头紧皱,掌柜的叙述中提到,商队共有五人以珠宝买卖为生,但是当佟掌柜发现五人血淋淋地倒在房里时,全部都死了。这种突然的死亡让赵锦楼感到不寻常,因为如果真的是自相残杀,不应该所有的人都死亡。

还有坊间谣传说是商队被鬼附身,中了邪。赵锦楼根本不信鬼神论,到底是谁在故意制造谣言。

赵锦楼总感觉哪里有些对不上,却又一下想不起来。他灵光一闪,突然一下猛地拍桌,吓得掌柜一颤。

“等等!你方才说佟掌柜?”

“是的,佟掌柜。”掌柜点点头。

“你难道不是四年前的掌柜吗?”赵锦楼望着他一脸疑惑。

掌柜摇摇头,小声道:“王爷,小人叫覃金,”

“你叫覃金!那佟掌柜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厨子呢?”赵锦楼急忙问道。

覃金双手伏地,战战兢兢答道:“回王爷,这事发生后,小人以低价买下了这间客栈。四年前,佟掌柜和厨子就已经离开了。”

“那这客栈的其他人呢?可还在天都城!”赵锦楼沉声问道。

“当初客栈一共就四个人,一个掌柜,一个厨子,还有我和另一个伙计。我买了客栈没多久,那伙计也走了,他现如今好像,好像在在西市大通坊的肉铺卖肉。”覃金抬眼一脸委屈的望着赵锦楼。

赵锦楼看他也不像是在说谎,思来想去觉得留在客栈的掌柜和厨子最可为疑。可是二人早就离开天都城,根本无从查探。

“你都说完了?可还有其他没说的?”赵锦楼盯着覃金的双眼,质问道。

“没有了,小人知道的也就是这些!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对面裁缝铺的掌柜,我当时就租在他家院子里。王爷一问便知,小人说的全是实话!”覃金言辞恳切,句句肺腑。

“好吧!”赵锦楼拍拍膝盖站起身,伸手去将跪在地上的掌柜扶起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覃掌柜,不管是谁向问起你今日之事,你就说本王来这里听了个话本,听完就回府了。”

覃金立马会意,头如捣蒜:“知道!知道!小人知道!”

“知道就好!既如此那就不打搅覃掌柜做生意了。”赵锦楼对他微微一笑,拍了两下掌柜的肩膀,“见你生意凋零,明日本王找人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说罢,赵锦楼负手走出屋门,对二楼望了望,随后大摇大摆出门而去。

覃金心有余悸地捏了一把汗,这南宁郡王他虽没见过,但也听过多次。传言他纨绔蛮横,肆行无忌,今日一见却感觉并非如此。

好像除了摆摆王爷架子,也没对他做什么事,而且还说要找人来照顾他生意,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