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天才。”
顾媞不禁感叹道。
宋简则未发表什么看法，而是十分警惕的看了一眼白堕。
少年依照脑中的棋谱不断在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而这期间顾媞发现墙壁上的油画也开始出现了一丝变化。
起先她以为是光线晃得自己看走了眼，待她定睛仔细观瞧，发现其中有几幅只是被污渍遮挡的画作，却好像突如其来被黑霉菌腐蚀了似的。
那些原本附着着油彩的脸部，开始一点点溶解，滑落下的粘稠油彩并没有滴落在地上，而是流进了画框的缝隙里。
紧跟着，一些恍若黑色霉菌斑似的东西逐渐显露出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潮湿天气里的相框，因为水汽的关系照片和玻璃贴合在了一起，随后导致的发霉变质，相纸变得凹凸不平，颜色也变得混杂在一起。
看着那一张张皱巴巴又布满黑霉菌的脸，顾媞下意识挠了挠手臂，紧跟着她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宋简凑近顾媞耳畔关切的问。
“你看那些人像画上的脸。”
大片的污渍逐渐剥落，挂满墙壁的人物半身像也随之变了一副模样，原本只是被挡住脸的人逐渐露出端倪。
宋简看着那些一张张被黑霉菌腐蚀的面部，身上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由于担心会打乱莱昂的思绪，顾媞和宋简只能从远处一张张观察。当污渍尽数剥落后，他们发现这些画作里的人物似乎是同一人。
而这些画作上的霉斑痕迹，也随其主人年龄增长而不断变得越发严重。
霉斑约从少女5岁开始不停冒出，每一年脸上腐败的地方都在不断扩张，直至第32幅。
在第32幅里，霉菌几乎占据了她整张脸，凹陷的皮肤下是黑不可测的黑洞，隐约还能看出里面毛茸茸的构造来。
“太诡异了。”顾媞强行将视线挪开，她仿佛看的不只是一张被岁月腐蚀的画作，而是有人在真实描绘着什么难以言喻的怪异。
在那些邪恶污浊的表皮下，骨骼被霉菌侵蚀的布满沟壑，只要对方微微侧脸，就会不停有粘稠的物体咕噜噜的涌出。
“人物造像共有32幅，这恰好就是国际象棋的数字。余下8幅是风景、静物之类额的。”
顾媞碎碎念着自己的发现，当她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不适时，身旁的宋简忽然伸手将她的脸扳了过来。
宋简并未用力，而是三根手指捏着顾媞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不舒服就别强迫自己去看了，现在可不是强行脱敏的时候。”
当顾媞对上宋简的眼睛时，对方嗖的一下又把手收了回去。
“抱歉，我只是不想你继续看下去。”
宋简说这话时有意目视前方，似乎在隐藏什么。
“谢谢你。”
顾媞本想说些我没事之类的话，但她确实是实打实的不舒服。此时直白的感谢反倒显得更加坦荡。
“你俩嘀咕什么呢？”被宋简隔开的白堕探头看了看顾媞，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墙上画作的异象，但却没有像两人那样刻意去观察。
顾媞并未理会对方，她见莱昂最终定在了一块较深的地板上，有些不满意的摇着头说。
“奇怪，难不成黑子白子都能赢。”
说罢，他让顾媞原地不动将本子丢给他。
少年接过本子后开始涂画，待两幅棋盘落于纸上，他这才眉头舒展，一脸成功在握的看向顾媞说：“姐姐，我们有两种解题方法，你选哪个？”
顾媞微微一愣，她完全没考虑过这盘棋居然能下出两个结果，便问莱昂，“结局不是一种吗？”
“不是，”莱昂晃了晃脑袋说，“这盘棋虽说对白子不利，但按照我的方法是可以反败为胜的。”
究竟是一真一假，还是真的有两种方法，顾媞犯了难。
顾媞让莱昂把本子竖起给她看，随后皱着眉头说：“假如我们站在有利的一方，理应让黑子完成checkmate。”
“但如果遇到像莱昂这种擅长国际象棋的人，白子也可以反击。”
说罢，顾媞让莱昂先站着不要动，她小心翼翼的沿着房间四周的边缘挪动步伐。
由于刚才离着远，很多画作的细节顾媞并未发现，当凑近后她才留意到，这些半身人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耳垂的部分带着一枚蔷薇造型的珍珠耳环。
细小的珍珠被钻石包裹在其中，乍一眼看上去恍若一朵沾染了露水，含苞待放的蔷薇。
无需多做赘述，顾媞一眼便看出这枚耳钉想必是经过了严格的挑选和精心设计。它如同一把钥匙贯穿32幅画作，自始至终都在画中人的右耳上。
顾媞将其理解为画中人父母的美好祝愿，她们在孩子出生后不久便设计制作了这个耳钉，以此来赋予女孩像鲜花般美好又璀璨的人生。
视线由耳钉转向那些黑色斑纹，顾媞左思右想，当她刚想伸手去摸油画时，却被宋简厉声喝止了。
“你等一下。”宋简说罢从身旁的柜子上拿下一个烛台，随后他又将盖着的蕾丝桌布抽下来裹好丢给顾媞。
“布料堵住口鼻，用烛台的尖刺部分去刮，不要上手。”
顾媞赶忙接住对方丢来的道具，随后又从莱昂那边要了一些水。
“关系真好啊。”白堕这话说的有些发酸，真是不明白了，为什么每一次顾媞想要做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宋简并未理会对方，而是依旧把注意力放在顾媞身上。
润湿后的蕾丝花巾挡住口鼻，顾媞将烛台在手中调整位置，拿起来稍稍剐蹭了一下画作上的霉菌。
一些黑色粉末随着金属剐蹭缓缓剥落，然而下面并不像顾媞想的那样露出正常肤色，而是彻彻底底的漆黑。
顾媞将烛台放置在地，她看着仅有的4张没被霉菌吞噬的画作，不由得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是你的发条玩偶？”宋简说。
顾媞点点头，她拿出玩偶对照着画上的人看了看说：“确实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