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无比赤诚地站在了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面前,甚至比在海天盛筵上还要更赤诚。
我一丝不挂,完全展现给了一个比我大四十多岁的,比我父亲还要大的多的男人。
沐浴液特有的润滑,让男人原本微微皱起的皮肤,回归少年的光滑。
我轻轻抚摸他微微凸起的脊柱。
第一节,第二节,在脊背关节以及穴位处轻轻按压,从脖颈一直到骶骨。
男人偶尔会发出一两声舒服的闷哼。
我心中百转千回,时不时冒出刘云事先嘱咐我的话。
“筱雨啊,我介绍这种档次的男人给你,你往后的路也就通了……”
“筱雨,钱能让一个官员上去,女人能让他下来……”
“筱雨,我是从L 省辞职走出去的,终归是要杀回来了……”
“筱雨……”
飞机起飞前,刘云宿醉未消,一句句话如同一颗颗钉子,将我眼前的彩色世界,彻底变成了黑白。
也许李卓然说的对,刘云不得不防,他如今用联合开办房地产公司的名义拴住了陈颂文。
而陈颂文是我的上司,虽然他俩能帮我解决事业上一切问题,就算我问刘云要钱,要上百万,我想他也会给我。
但这一切都出于我的自愿,他就不怕我反水?
他当然怕,所以下一步,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拿到我的把柄,掌握我的软肋。
而我,就是他拿捏眼前男人的最好工具!
此刻,我浑身忽生寒意,浴池中温暖的热水,仿若忽然结冰,将我整个整体给冰冻住了。
我却不为自己的机智感到窃喜,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于是手上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男人转过身来,目光从我脸上一直滑向胸部。
旋即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脖颈上,我不避不闪,男人目光圣洁,望向我如同望向天使。
他轻轻发出一声赞叹,又轻轻托举细细观摩。
浴室中灯光大亮,这让我有些害羞。
除了害羞我还有些心虚,但庆幸的是,海天盛筵时留下的那些抓痕尚浅,如今也已完全消散。
男人将头轻轻埋了进来,无比享受。
\\\"这应该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了。”男人再次赞叹。
他手指因为不曾劳作,很是细嫩,随着薄薄一层沐浴露在我胸口处流连忘返。
一种许久没有的感觉,流遍我的全身,我自然而然瘫倒在男人怀里。
“美好的事物多了,却也称不上最吧。”
我不知何时,内心似乎已经接纳了他,我甚至娇嗔的问了这样一句极其暧昧的话出来。
男人有些得意地抱了抱我,手却不停,从我的背部往下沟壑间滑去……
久违的感觉,愈演愈烈……
“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男人手上不停。
“我累了筱雨,如果我年龄20岁,只想与你厮守……”
男人从沟壑中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境界我无法体会,他在高山之上,左右着每个人的生活。
他一路繁华后的空虚,权利巅峰后的释怀与疲惫,都让我难以感同身受。
我只是网中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为理想奋斗的傻瓜。
而他,说的是情话?还是真的面对我时卸下了所有防备?我真的是特殊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
我们相拥着在满是白色泡沫的浴缸中,外面白蒙蒙一片,硕大浴室内也是白蒙蒙一片。
男人拥着我,我感觉全身的细胞融化在了水里,被白色泡沫裹挟着,扑溅到浴缸之外,湿了一地。
这一刻,超越了时空,我似乎看到了男人年轻时的样子,他也恰逢23岁,黑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倔强的眼角高高吊着,风华正茂。
我知道,那是我与他的灵魂在对撞……
……
湿哒哒的脚印留在温热木地板上,很快散去,蒸发到空气中。
我在卧室内,将男人身上的水珠擦干。
此时,屋中灯光却忽然全部黑了下来,就连别墅外的路灯也一并暗了下去。
整座山谷,在没有月亮的风雨夜,完全漫入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们心中都咯噔一下。
我手里浴巾差点掉到地上,原本温馨暧昧的气氛也被突然打断。
男人处乱不惊,此时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应是一条短信。
男人过去,拿起手机似乎回了一条短信,立马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屋内寂寥,电话那头李秘书的声音格外清晰。
“老板,今晚上省道修路,所以,所以把这边的电临时断开了……”李秘书声音战战兢兢,就好像是他亲自拉了电闸,把这木屋的电给完全切断了去。
男人嗯了一声,看着坐在身旁的我,又伸出一只手,习惯性的在我光滑脊背上慢慢摩挲。
我没有闪躲,任凭酥麻漫布全身。
“老板,我现在就给省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先不要修了。”李秘书声音透着焦虑,我仿佛看到他消瘦的脸颊,又凹进去一块。
没有事先搞清楚状况,没有提前安排好一切,可是大忌。
“不必惊扰他们,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来了。”男人语气又回归到一本正经样子,与方才判若两人。
旋即,他又很快补充了一句“修路是大事,停工的话,要浪费不少财力的。”
“是。”李秘书虚心听着男人教诲,等着男人先扣掉电话。
暗夜中,我望着手机屏幕映出的男人轮廓,他一句话可以修一条路,一句话也可以让工人原地等到天亮。
钱拨到哪里,哪里便可以起来一座新区,一座新城。
有了房子,就要有人过来。
医院该起来了,就有人进去当了医生,邮局盖起来了,就有人进去当了邮递员。
学校盖起来就有老师,cbd盖起来就有企业。
那些没有单位的,他们开门头,卖早餐,打零工,走街串巷。
他们终其一生都要找到一条生路,一条活路。
如此,形形色色的人把形形色色的楼房串联在一起,冷冰冰的城市有了灵魂,有了烟火,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所以男人是什么,他就是李卓然说的拿网的人吗?
是啊,我该珍惜这种机会,我该好好感恩,我该当一个躲在暗夜中的地下情人……
夜深,风停,雨停,气温骤降,雨水变成雪花落在窗户上。
可李卓然说,今年不会再下雪的。
“白的是梨花,红的是海棠。”男人说。
他又说“可惜我的头发并没有全白,不然更是应景,也更应了这句诗的本意。”
\\\"我可不是什么海棠,顶多是朵野花。”我轻轻娇笑,与男人拥着躺在床上。
明早起来外面那些草皮上刚开的野花,真的要压上一层白霜了。
男人重重的呼吸,像山峦一样倾倒,许是保养好的缘故,他并不比年轻人差太多。
我终于,还是走到了此处。
明天,面对我的应是另一个世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