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开尊口,无论好坏都得应下来,顺从地点头,低眉垂目:“谢尊者赐名。”
傲因放下酒杯,眸中充斥着迷恋,痴痴地搂住我的腰,凑近了,尽喷洒了些浑浊酒气,宠溺着问:“月亮,你这么美,六耳怎舍得将你送与别人呢?”
听出了他话里玄机,心中咯噔一下,表面不动声色,依旧抿唇浅浅笑着,靠在他肩前,软绵绵献上好话哄道:“尊者说的哪里话,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在他心里,你们之间的兄弟情才是最重要的。”
傲因又问:“你被他当作礼物一样送过来,应该也是有几分委屈吧?”
眼睫微动,与他双目对视,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之貌,扯着他衣袖,娇滴滴一本正经道:“那您可就想错了。早听闻尊者神通无敌,势力广大,能与尊者长相厮守,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福气啊,怎会有委屈呢?”
傲因果然上了当,被哄得心花怒放,再三确认:“当真?你确实这么想的吗?”
娇嗔地努努嘴:“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不信么。”
一句话惹得他热血上涌,猛的抱起了我,兴冲冲压到塌上,气息紊乱起来,双目灼灼,热切的,将我看也看不够,拂去我脸颊前一缕零落的青丝,激动地讲话也磕巴起来:“月亮,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的。你若能同我在一处,任何事,我都愿意为你做。月亮,我,我想,今日……”
他含情脉脉,与我虽是初见,俨然病入膏肓。他眼中坦诚的欲望是一张坚不可摧的网,被困在里面的人,此生在劫难逃。
听六耳说,傲因不是蛮横之辈,不会为难一个女子。而且他方才态度温和,受了我一番巧言蛊惑,应当也不会轻易动怒。
略略思忖,伸出食指,附在他的唇边,阻住他迫切的动作:“且慢。”
他不知此举何意,双眉一皱,眸中光彩褪去几分,迟疑地问:“你……不愿么?”
怯懦地缩回手,弱小,可怜,又无助:“不是,我,我初来此地,不太适应,有一些害怕……”
傲因抚着我的脸颊,急不可耐:“怕什么,你跟了我,金银珠宝任你挑选,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最重要的是,有我这样的靠山,一生无忧,你也说了,这是多少女子遥不可及的梦,你得到了,还怕什么。”
说罢,他轻轻的伸手,探去盈盈一握的腰际,欲解罗裳。
我不太高兴,故意哼了一声,假嗔道:“你若用强,却没什么意思了。”
他不语,将我注视许久,停下手上动作,整一整衣襟,慢条斯理地下了床榻,仿佛有所思虑。我理好衣衫,心虚之时,听他语气中多了分狐疑:“若是女儿家害羞便罢了,月亮,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愿。”
五内俱惊,未料得此人貌似好色昏庸,实际上心思颇多。
能使六耳曲意逢迎的人,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唯恐傲因起了疑心,连累到六耳,马上软弱下来,牵着他粗糙的小拇指,轻声细语:“尊者息怒,你这一生气,我更是害怕了。”
傲因道:“依你之前所言,你该爱我,而不是怕我。”
他的确思维缜密,对我一言一行,处处皆有留意,他问:“你不从我,虚情假意,可是与六耳暗地里密谋了什么事情?月亮,实话与你说,虽然我与他结盟,但只为取一时之利,你们若是耍心机使手段,就休怪我不念旧情。”
他道:“吃相不要太难看,我们就还是朋友。”
我的确心中有鬼,事关六耳,便愈加谨慎,立即含笑,揉了揉他的胸口,与他打情骂俏,缓和着尴尬的气氛:“尊者,你说话未免太伤人心,我人都在你八柱山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就算我跑了,凭你的能力,天涯海角也会将我捉回来,到头来,愿与不愿,不都还是你的人。”
傲因捏住我的下巴,精细地打量着,态度有所好转,他道:“月亮,我不是生你的气,你实在是太美了,只要能得到你,付出一切代价,我都愿意。”
他愈加贴近:“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想得到你,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我等不了,也不想等了……”
傲因再次托起我的腰肢,二人双双倒落在塌,他状如饿虎扑食,教我一时间无计可施。
推拒不得,委屈的要掉下泪来,哽咽道:“我曾听人说,你虽剽悍,容貌凶恶,待人接物倒也不差,遇事也绝不勉强,本以为你是个光明正大的英雄,今日一见,方知比起那些巧取豪夺的山大王,你好不到哪里去。”
傲因喘着气,较先前更加冷静:“传言不假,但需知真心换真心,等今夜过后,你成为我的人,一切都会如你所愿。我不会亏待你。”
他一点一点的掠夺,我孤立无援,又决不可出手伤他,万般无奈,不得不假作欲拒还迎,被逼到无路可逃的角落里,忽觉十分讽刺。
不是没有设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我一直逃避,甚至认为,只要自己拿捏得当,所有事情都可以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实是自傲,虚荣,目空一切。
六耳说他会来救我,估计随口一说罢了,纵然他真的会来救我,也不会因此与傲因决裂。他既能风轻云淡地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况且目前,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了。
傲因就在我面前,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他自以为看清了对方真面目,道:“逢场作戏谁不会,动点真格的就露馅了吧。”
傲因狠道:“既然你们联手骗我,我也没有必要再客气。月亮,明天我就去佛合山,好好跟你们大王算算账。”
“今天晚上,先收拾了你。”
身处悬崖边缘,死死攥着一根稻草,挣扎道:“他诚心诚意与你结盟,此事怪不得他,是我的错。”
他认定我在狡辩,紧闭着唇,解了自己衣裳的系带,开始撕扯我的衫裙。
几乎绝望,心死如灰。他要将我捏碎了,嚼烂了,咽到肚里去,可我无法反抗。
他早先带来的酒藏有玄机,他对我,原来也不放心。
法力被封,此刻的自己,完全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而我万没想到,万没想到,那个最不可能出现在八柱山的人,忽然之间从天而降,“哐”的一脚踹开了傲因寝殿厚重的大门。
凉风哗然吹进,他身着金甲红绫,屹立皎然月色中,目光如炬,身躯挺拔,巍巍然雄伟如山。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等我反应过来,傲因已成为了他棒下的一滩血水。
傲因到死,也不知道这个一棒子将他打死的人,究竟是哪方神圣。
殿外混乱了起来,喧闹无比,妖怪们叽叽喳喳,各手执兵刃,一圈圈将他围了起来。
是他吗?我没有看错吧。
以为是在做梦,确认的,轻轻唤他:“哥哥……”
他抬起眼睫,眸子微微泛红,暴躁的怒气还未消退,喘着气,挥棒立身,道:“之心,俺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