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并不奇怪。按理说郑博文这样的人也并不缺钱,既然如此,自然是不会主动要求“坐牢”的。
除非另有隐情。
郑博文果然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和雪月谷有关。”
冉悯说道:“好。现在说说雪月谷,以及你主动‘坐牢’的原因。”
郑博文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雪月谷之中,有三大榜单,其中之一,也是雪月谷最早出现,并借此立足江湖的,雪月杀手榜。”
冉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并不是每一个江湖中人都会在其中挂名,但若是自愿挂名于其上的,便都可称之为‘亡命徒’。”
“亡命徒?”
郑博文点了点头:“嗯。或许这么说不太准确,但事实就是,在杀手榜上挂名之人,往往都只用其化名。像你们平日里执行任务,若是遇到危险,别的江湖人士或多或少也会顾虑到你身后的势力而有所收敛。但若你以在雪月谷中的化名去做事,那么哪怕是被乱刀砍死,也不会有人为你出头。”
冉悯点点头,说道:“嗯,孤身一人,没有靠山的意思。所以,这就是你反而先去找夏语和欧阳可薇的原因?”
郑博文没想到冉悯的思维竟然可以如此之快,只好承认道:“是。有人出钱要我杀你,我不知你的实力,自然要不断打探。当然我也没想要对那两个女人下手,我只是希望她们是你的软肋……”
冉悯打断了他,又问道:“是谁想杀我?”
郑博文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有人发布悬赏令,价格不低,自然会有杀手榜上的人去接。”
冉悯嗤笑:“你在杀手榜上排名多少?”
“二十。”
冉悯点点头:“还算靠前。”
郑博文轻轻摇头,叹气道:“但我终究不是你的对手……我虽听过‘逍遥子’的名号,但终究不知你竟然强到这个地步。”
冉悯没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了。”
郑博文这才说道:“悬赏令分两种,一种是先干活后拿钱的,而另一种,则是先拿钱后干活的。第二种悬赏令恰好只有杀手榜上前二十名能接,而我也恰好缺钱……”
“意思就是,如果你完不成任务,这些钱就要还回去?”
郑博文点点头:“是,甚至是以倍数还回去。但钱我已经花掉了。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发布的悬赏令,但那人却知道是我接的。如今没有完成任务,我便有可能会一直被追杀,直到那个发布悬赏令的人主动撤回并表示不再追究,或者……他死了。”
冉悯听罢,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微笑:“原来,你到这里坐牢,是寻求庇护来的。怎么,那人既然比你厉害,他为何不亲自来找我?”
郑博文答道:“或许他是出于江湖道义,无法直接动你,也或许是私仇,却畏惧你身后势力……总之,他杀你虽然要考虑许多,但杀我却完全不用顾虑。所以,那个人一旦死了,我就马上离开这里!”
郑博文的保证听起来总让人感觉有那么点流氓。冉悯几乎是大笑道:“你要杀我便也罢了,如今杀我不成,竟然还要赖在我这里不走,寻求庇护,骗吃骗喝?”
郑博文也是个聪明人。他马上听出了冉悯话里有话,便直接问道:“直说吧,逍遥子,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答应你。”
冉悯点点头,笑道:“第一,你应当是跟了我许久,但我竟然从未察觉你的气息,而是从其他事情发现的,所以,这足以证明你隐匿气息以及收集情报的能力。这一点,我希望今后能够为我所用。”
郑博文答道:“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随时可以为你效劳。”
他这话说得巧妙,与冉悯互相牵制,要冉悯保证他的安全。冉悯自然也听出来了,嘴角扯起一抹微笑。
郑博文又继续问道:“那么,第二件事呢?”
冉悯笑道:“第二件事,就更简单了。我要去雪月谷,你来带路。”
哪知,郑博文听罢,却低下了头。思索几秒钟后,才再次抬头,看向冉悯,答复道:“那里并不好找。若是我口述,乃至画图,你都一定无法找到,甚至有可能在寻找的途中丧了性命。而我现在任务失败,更不能直接带着你去……”
他停顿了一下,才看着冉悯的眼睛,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个人,反而更适合带着你去。而且,那人就在你的身边。”
冉悯蹙眉,问道:“谁?”
郑博文回答:“正是人称‘白雪落梅’的白梅。白梅排名雪月谷杀手榜第七,论实力,不知强过我多少倍。你们二人一同前去,自然没人敢阻拦。”
但冉悯似乎关注的点很奇怪:“他这样的人,只排第七?”
郑博文这才继续解释道:“杀手榜的排名,并非只按实力,而是按照完成的任务难度进行排名。比如说,若我这次成功杀了你,那么我的排名至少可以前进十位。”
冉悯听罢大笑:“没想到我的命那么值钱。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如何敢接下那个悬赏令的?”
郑博文回答:“那便是雪月谷的第二大榜单,雪月兵器谱了。天下英豪,皆会按照实力,排名于其上。想来是因为你初出江湖不久,我去看了一圈,没找着你的排名,所以才敢出手。”
冉悯又问:“那么白梅于兵器谱上排名多少?”
郑博文答:“白梅以极寒之凝星剑,排名第六。”
冉悯本以为以白梅的实力,排名会更靠前一些,没想到竟然也只排第六。看来,雪月谷确实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大意不得。
冉悯于是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至于你的命,你就放心好了,在我回来之前由六道众保你,回来之后,我亲自保你。”
“那就先多谢了。”郑博文拱手作揖,算是行礼。
说罢,冉悯便走了出去,并再次锁好大门。
现在已是早课的时间,无论是长老、金牌护卫、银牌护卫亦或是铜牌护卫,都已经起身了,外面已开始有了些人声。
但最令冉悯在意的,还是当他路过关押左炎彬的哪一所小房子时,里面传出的声音:
“左氏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左氏的人,族谱中已将你除名!”
“上一任天道长老,无色牌的持有者本就姓左!到了冉华继任,爷爷毫无顾忌就将无色牌交予了他,凭什么他已死了这么多年,无色牌还在他儿子手里?!我从冉悯手中夺走无色牌,有什么错?!”
“你……你真是……真是个畜生!贼!无可救药!无可救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