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里,手机中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一滴眼泪,从苏落已经无力睁开的眼睑里滚落。
铺天盖地的冷意袭来,裹挟着苏落,试图将她拽进深渊。
但是!
她不能死!!
这些年,她只为他而活,现在她好后悔,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这一刻,强大的求生欲从苏落的心底迸发。
原本已经响起警报的医疗仪器逐渐平稳下来。
主治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差一点,那百分之三的概率就要发生在这个伤员身上了……
*
疼,钻心一样的疼。
但苏落却一声没吭。
因为她知道,疼代表着她还活着,代表她从鬼门关里走出来了!
挣扎着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苏落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五官冷峻疏离,气场强势迫人。
只是眼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多了丝疲惫,冷锐的眸下还有淡淡的青灰。
是陆靳深。
苏落的眼中全是他的身影,压在心底的眷恋不受控制的涌出。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轮椅摩擦地板的尖锐噪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张女人巧丽的脸蛋出现在了陆靳深的身旁。
苏落心头狠狠一颤,涣散的思绪瞬间清醒。
心抽搐般疼痛。
此时,坐在轮椅上的唐云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对不起,苏落姐姐。昨天不是我不想献血给你,是靳深哥哥不准,他是担心我的身体,你别怪他。”
说罢,唐云便侧脸看向陆靳深,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甜腻的能拉丝。
看着这一幕,苏落的心脏犹如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握住。
这一刻,任谁能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才是这个男人法律上的妻子呢?
强忍着心头的疼痛和恶心,苏落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是呢,靳深心疼妹妹的身体,却不管自己结发妻子的死活,真是个好男人。”
苏落的话里带着刺。
昨天鬼门关走一遭后,她就彻底明白了,哪怕自己付出再多,也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
看着苏落不再温柔的脸庞,陆靳深情绪莫名烦躁。
“苏落,唐云的身体条件不适合给你献血。你的身体素质好,这家医院的医疗设备也都是最先进的,不会让那点猝死的风险不会出现在你身上。”
听着陆靳深的解释,苏落突然笑了。
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直流。
“是,陆靳深,你说的对,既然我这么强大,不需要濒死时输血,那大概也不需要丈夫这种东西。”
闻言,陆靳深冷眉一凛,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苏落下巴微抬:一字一句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陆先生您离个婚而已。”
倏然,陆靳深的脸色冷的骇人。
虽然这场婚姻是三年前被家族强行安排的,对于这种被别人掌控人生的感觉,他厌恶至极。
但这三年,苏落身为陆太太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很多家里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交给苏落出处理。
他并未考虑过和苏落离婚。
他也从未想过苏落会和他离婚。
不过以前类似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她没少玩过。
喉结微动,陆靳深沉声道:“别胡闹,这几天在医院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会让你给你送过来的。”
看着完全没把自己要离婚的提议当回事的陆靳深,苏落也懒得辩解。
“离婚协议书拟好后我会给你的,放心,不会让你们等不会太久。”
说完,苏落冷笑着看向紧贴着陆靳深的唐云。
唐云掩不住的狂喜僵在了脸上,身体没来由的发寒。
以前的苏落,因为怕惹陆靳深不高兴,总是在唐云面前客客气气的。
这给了唐云一种错觉,以为苏落天生就是个懦弱任人拿捏的软包子。
可惜,并不是。
看着唐云被吓的有些泛白的脸,苏落收回了视线。
“对离婚协议的事情,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按需采纳。没别的事情,你们可以滚了。”
在苏落冷淡的声音里,陆靳深阴沉着脸站起身。
黑色西装包裹着高大笔挺的身躯,冷的像座冰雕。
“苏落,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这种无理取闹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但是你清楚,我讨厌这种无聊的小把戏!”
说罢,压抑着怒火的男人长腿阔步,摔门离开的病房。
也许是太愤怒,他竟然把自己深爱的小情人给落在了这里。
唐云看着苏落淬冰的眸光,吓的差点哭出来。
“靳深哥哥,靳深哥哥,等等我!”
这时的唐云都顾不得在轮椅上装柔弱了,直接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听着病房房门关闭的声音,一直笔挺着腰背的苏落倏然松弛了下来。
她脱力的靠在床被的靠背上,目光眺望着窗外。
成为陆太太已经三年了,这三年的时间里,她的生命几乎全在围着陆靳深转。
从早上起床为他准备早餐,到为他整理购置日常用品,再到作为他的女伴陪他出席宴会。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陆靳深的陪衬。
最后,所有人都在夸陆靳深年轻有为,却没有人注意到永远站在他背后的自己。
她,苏落。苏家二小姐,常春藤院校优秀毕业生,何至沦落到连命都会被握在别人手中的田地?
收回远眺的目光,苏落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我的亲妹妹,服侍完你老公了?”
苏落被这道声音噎了一下,随后又无奈的失笑了起来。
对方说的是事实,不过已经是过去式了。
“哥,我要离婚了。”
淡淡的一句话,让电话里的声音愣住了。
半天,那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才颠三倒四的大叫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苏落唇角轻勾,大声道:“我说,我,要,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