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秘境。
一如之前,两队人被随机传送在两个不同位置。
不同的是,这一回,他们只隔着一条江。
江面宽广,氤氲着水雾。看着不远,但遥望对岸,只依稀看得清模糊身形。
冯绍祥收回目光,看向手中多出的令牌,掌中凝聚灵力注入其中。
一同了解路线后,便欲离开此地。
“冯师兄,我们现在就此离开的话,可能走不远。”队伍中走出一个娇小女子,来到冯绍祥面前,神色认真。
“唐师妹,何出此言?”
唐姜看了下江岸对面,对冯绍祥说,“诸连璧,宗师一星阵师。”
大家不约而同点头,这事他们方才全都听到了。
“真神后期,其人孤傲,遇事果决,对战从不迂回,打架从不留手。”
唐姜不冷不热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落入大家耳中。
大家微愣,唐师妹的记性一如既往地好,想必把副宗主所给的对手信息全都记牢了。
她继续说道,语气肯定,“所以,我们两岸相隔不远,她定要先来解决我们。”
先灭了对手,已是赢了一半,秘境会自动降低寻找旗帜的难度。
当然,若是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寻到所有旗帜,一样团灭。
成功离开秘境的前提,就是寻回所有旗帜。
要么一队全占,赢了比赛和奖励回去。要么两队各占一半,安然活到最后。
打成平局,会被秘境踢回赛台上,接受雷电惩罚。但也比其他直接被抹杀的下场好太多了。
冯绍祥斟酌着出言,“这江面看着近,实则迷阵重重,他们若要渡江,恐怕需得一日多。”
等到一日后,他们早已走远,那时夜云泓他们就算想追上来也难以追及,毕竟除开诸连璧,他们那些人的实力未必敌得过自己这边。
他是个求稳妥的,心中又记着杨瑞师弟提醒的,拿到旗帜破阵后会得到线索提示,便想着早些去寻找第一面旗帜。
却听唐姜又说,“诸连璧的飞剑里封印着一只御风灵蝉。”
“你怎么知道的?”
“闻到的。”
冯绍祥:“……”,师妹鼻子真灵,御风灵蝉的气味近无,她竟能闻见。
他目光远眺,眸光几闪,飞快沉思着。在剑气中闻到御风灵蝉的气息,说明诸连璧可以使用它的力量,而非封印死了。
御风灵蝉血脉独特,在遇见迷幻之物时,血液中会自动生成一种独特物质,使其保持清醒,亦能同时反馈给与它有血契的主人。
但是御风灵蝉十分高傲,常人若是妄想强行与它缔结血契,它们都会宁死不从,当场血逆而亡。
像诸连璧那般,在炼制本命灵剑时,用御灵阵封印控制住它融进其中,虽不能达到契约效果,但其他的力量还是可以借用,比如它的蝉翼所御之风,可破诸多迷障。
如此说来,江上迷阵确实挡不了他们几时,显然大家都想到了这点,很快便达成一致决定。
找了处合适位置,开始布置起阵法。
对岸的诸连璧确如他们所料,第一念头便是先灭了云隐宗的队伍。
但是亲眼目睹过云隐宗弟子在上一场赛事中的各种手段,夜云泓没想这么早与他们对上。
加上他查看了令牌上面显示的路线,与江相背的方向,去往终点位置更快一些。
见对面没了人影,诸连璧也不与他多费唇舌。
飞剑往半空中一抛,瞬间变大如一舟小船。
夜云泓眉头紧皱,这个姓诸的,才刚进秘境就要与自己相悖。
奈何他的实力不及人家,一道厚重威压笼过,他亦随其他人一起被丢上了飞剑。
还未站稳,飞剑直穿进江上白雾,徒留几道惊叫在江岸上。
风声呼啸,江上雾气拍打在脸上,又湿又疼。
夜云泓脸色铁青。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全都提着一口气,诸师姐做事都不带商量的,可真吓人。
唯有贺子邱悠哉悠哉地站在诸连璧身后,看她御剑。
江面果真比目之所及的要宽广许多,即便她的飞剑可以直破迷阵,也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抵达对岸。
到了对岸,她没有停下,直奔冯绍祥等人的气息而去。
他们没有想到诸连璧的速度会如此快,阵法还差最后一步未完成。
巨剑来势汹汹,带起的气浪斩掉了一棵棵大树。
冯绍祥后背发紧,目光未移,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站在他侧边的莫昶平,一双如鹰隼的眼睛紧盯着临近的巨剑,眸中精光似在算计着他们冲来的速度与时间。
待他们闯入隐藏的阵法范围,他敏捷如猎豹,抬手向猎物掷出一物。
新刻录的阵法球在巨剑上的人群中炸开,此举太过突然,他们全都掉落地上。
诸连璧稳住摇摆的飞剑慢慢变小下去,知道这群人待这里准是在布陷阱,但她仗着实力高,和手中的飞剑,一点也不担忧,直冲过来,这才翻了跟头。
云隐宗的弟子见此场景,全都默契地往阵法上输送灵气,开启了阵法。
诸连璧乘着飞剑,趁阵法完全闭合前闪了出去。
后边没捞上剑尾巴的贺子邱傻眼了,“师姐,还有我呢!”
诸连璧回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两字,“等着!”
扭头往冯绍祥的位置过去。
一旁协助他的莫昶平,抽剑挡了上去。
诸连璧冷嗤一声,抬脚朝他胸口踹了过去。
她可瞧见了,先前就是被这个家伙暗算的,这一脚毫不留情。
莫昶平的肋骨都快断碎了。
“莫师弟!”
“昶平!”
其他同门师兄弟们瞧见这一幕,心急如焚,却脱不开身去帮他。
莫昶平连咳了好几口血才停下,从储物器中取出瓷瓶,用牙咬掉瓶塞,丹药就着血水下肚。
诸连璧早已收回目光,朝着冯绍祥步步逼近。
冯绍祥左手凝力刻纹,恰好空出右手格挡住来袭。
不料对方左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长剑,迅猛上挑,寒光晃眼,瞬息划破他的手腕。
冯绍祥吃痛一惊,之前只见她御剑,不见持剑,没想到诸连璧是个左撇子。
正在忙于阵法的唐姜,心中一个咯噔,那刺目的鲜红让她不自觉地抿紧唇瓣,再深半分,师兄的手筋就危险了,信息遗漏,实在不该。
冯绍祥微移步伐,与她拉开距离。阵法只差半步即可运转,手中动作还在继续,他退开不了太远。
也就这一瞬间,对面的人,左手中的剑刃往前一送。
噗嗤!
刀剑入肉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
转头看到的就是触目惊心的一幕,诸连璧的剑竟然贯穿了冯绍祥的腹部!
“师兄!”
“稳住!别松手!”冯绍祥提气喊着,一滴滴冷汗从他的额上滚落,左手上的绘制完成,灵力输入,引动整个阵法。
速度快得不是一般的着急,阵纹运转得飞起,看上去只剩下光束在急转,大家差点儿跟不上。
冯师兄这玩命般地送灵力,让他们意识到他腹部挨的这一剑绝对不轻,全都竭尽全力提升速度。
只有冯绍祥自己知道,诸连璧的剑上布满了阵法,一剑下去,最多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体内的灵力就得暴动乱窜。
想到紫云仙宗的血仇和千年的压抑,即将雪耻,万不可毁在自己手中。
他目光一狠,右手凝聚灵力,干净的手背上忽然一道阵纹闪动,一拳挥向正转动着剑刃的诸连璧心口处。
又一声噗嗤,被她转了个方向的剑刃,同她的人一起,被倒抽出去,狠狠打入阵中。
这一下,无疑是让冯绍祥的伤雪上加霜。
诸连璧没有想到受了她本命灵剑的致命一击,他居然还有还击之力。出拳之快,竟还超出她的速度。
哐啷,长剑落地,诸连璧惊醒,这不可能!
她确信以冯绍祥的实力,即便全盛时期都不可能使出如此强大的一击。
寻常时候自然不行,但冯绍祥此番可是催动了手背上的那个阵纹,以燃烧神魂力量为代价,短时间提升实力,才得以打得诸连璧措手不及。
轰!
阵纹相汇,耀眼光芒炸开,阵成!荡漾出的阵法威力震得林中无数树木,无风自摇。
冯绍祥脱了力,跌坐在地。
服了丹药,缓过来的莫昶平倒是第一个上前来扶住他,“师兄你如何了?”
“没事。”冯绍祥摆摆手,认真地望着阵中的诸连璧,长剑指天,欲要破阵而出。
莫昶平也看了过去,诸连璧,知道这个女人下手利索,却没料到如此生猛,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将他们伤重至此,真是嚣张!
长剑碰上阵纹,阵上九枚隐藏的灵符玉珏显露,九道银光蓦然冲上九霄!
骤然间,天上雷云层层压来,万钧雷霆落于阵上。
阵中天光暗沉,狂风肆虐,雷鸣响若龙吟,炸响在每个人脑海中,震得神识钝痛。
手臂般粗壮的雷电,一道道劈在他们的身上。暴雨倾盆,夹着一块块拳头大的冰雹砸下……
冯绍祥微晃。
莫昶平手上力道一紧,“师兄!”
“无碍,还撑得住。”
莫昶平扶他靠坐着石块,口中嫌弃,“撑什么撑!我看你脑子坏了吧!来,宗主给的灵药可不是当摆设用的!”
其他人过来见此,嘴角微抽,莫师弟果然正经不过一盏茶。却也是赞同他的,“就是!冯师兄赶紧疗伤。”
莫昶平伸手给他喂丹药,长袖掩住了他手中的东西,旁人顶多看到一道金色浅光一晃而过,并不真切。
只有他们自己人心领神会。
这是小宗主给大家的保命圣丹,圣品疗伤丹。
别的宗门可能倾尽全宗之力,哪怕赔上弟子性命,只为得来一枚圣级丹药。
他们家宗主却是给每人都配上好几瓶圣丹,其中有些品质还是此前见所未见的圣品金纹。
冯绍祥被强行咽下丹药,回过神来,小声道,“你太鲁莽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不是给宗主招……”后面的话没说尽,大家也知他的顾虑。
“师兄你想太多了!宗主可说了,丹药就是拿来用的,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再说了,只是几瓶长夙阁的极品丹而已,宗主可说了,等大赛结束了,长夙阁的宝物任我们随意挑选。”
“……”
大家俱是一愣,莫师弟真是飘了,这海口夸得也太大了,也不知这么造宗主的谣会不会被责罚?
外面,与花问月一桌喝茶的老头,被他的话惊得把口中茶水都喷了出来。
花问月笑意涟涟,“严津长老如此激动作甚?”
“咳咳咳,无事无事,只是被这个孽徒胡乱造宗主的谣给气到了。”
“呵,何必动肝火,我倒觉得你这个孽徒,哦不,徒弟蛮机灵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带过去了,既解了别人的好奇,又给他们自己争取了挑选宝物的机会。”
严津眼皮一跳,连忙给花问月斟上一杯茶,“孽徒狂言,副宗主切莫放在心上。”
他态度谦逊,并不仗着自己在宗门内资历深厚,就无所顾忌。
更是清楚小宗主的深藏不露,不说远的给大家开悟,带大家重返神界之事。
只提近日她给门中弟子们的珍贵晶球,帮助大家修炼精神力,且在短时间内将弟子的阵法境界提高了一成不止。
他便不敢轻易在宗主面前造次。也不知孽徒上哪儿借的狗胆胡编乱造。
“欸,别紧张,小宗主向来不拘小节,反倒是不喜麻烦。你徒儿这一波也算平了麻烦。”
“可他大胆,无中生有!”
花问月笑看他以进为退,顺势给他一个定心丸,“行了,不就是几件宝物嘛。宗主何时小气过?”
“倒也是,是我狭隘了。”
“说不得此次大赛之后,会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新弟子。”
毕竟莫昶平把宗门待遇宣扬得那么好,是个人都会心动的。
“副宗主就这般有信心吗?对方队伍里面可是有位宗师一星的存在。”
“此人行事一意孤行,他们的团体配合度不强,作战时未必不可破。”
“那也不易,你也看到了,才一个照面,我们就差点折损。”
“结果不是赢了吗?”花问月轻声反问,过程中流血断骨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困阵中拂云宗弟子的惨烈模样,严津无言以对。
花问月:“放心,宗主说了,若真敌不过,保命要紧。夺回一半旗帜,打个平手对他们而言不成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