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战,受诸神庇佑,以族长之名,命你立刻显像,告诉我,尹天雪因何复生。”
灵镜仿若未闻,沉寂安静。
童战逼近,手势未变,“请你告诉我。”
终于有画面闪过,将当初一一呈现:
【 秋风萧瑟,叶子一片片从树上滑落,月老夫人持剑立于树下,“求陌公子救我儿一命。”
陌景琰白衣胜雪,站在高处,冷漠道,“月老夫人,你莫不是忘了在下的规矩。”
陌景琰在坊间一直有三大规矩:
无关之人不救;没有利益不救;看不顺眼不救…
月老夫人朝他跪下,“求您了,亡夫与我就骄阳 一个孩子,若救不活他,老妇人恐无颜泉下,面见亡夫。”
陌景琰转身要走,“与我何干。”
月老夫人急了,持剑指向他,“若不是为你做事,屠杀城家满门,城骆雪也不会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骄阳,说到底,真正残害城家的人,是你。”
陌景琰冷笑,“可是刻意留下城骆雪性命,让人侮辱她的人,不是老夫人您么,我倒是真没想到,同为女人,老夫人为了阻止儿子和未婚妻在一起,竟会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
月老夫人咬牙,“他们的婚约,本也只是口头约定,做不得数,城家早已没落,城骆雪那样粗鄙的女子如何配得上我的阳儿。”
末了,又愤愤道,“当初真不该留下她。”
陌景琰淡淡一笑,眼底似有鄙夷,“你可知,我为什么没有.....”
忽觉多说无益,顿了顿道,“救他容易,趁他没死透,你去找个同样身中剧毒的人来。”
月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朝他跪下去,“谢谢陌公子。”
“我等你三日,三日后,若不能寻得,你就把他带回去葬了。”
月老夫人眸中闪烁,咽喉几度哽咽,“好。”
陌景琰摆弄着手中玉箫,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不知届时,月老夫人又当如何报答在下?”
月老夫人跪在地上向他深深俯首,“此后,月家唯您马首是瞻。”
“好。”
画面跳跃,白光骤闪,又是另一番景象:
月老夫人连哄带骗从尹天奇手中接过泪痕,马不停蹄带着她的尸体前往雪峰…
为了保存尸体,延缓五脏衰竭,陌景琰将月骄阳安置在茫茫雪峰之上…
他背手而立站在山巅,俯瞰整个雪峰,这是他与老夫人约定的最后一日,但是,直到日暮,她都不曾出现。
雪峰夜间极冷,不多时,雪翩然落下,陌景琰凝眸看着掌心融化的一片雪,不打算再等,提步要走,便听见细微的喘息声自身后传来,回头,月老夫人背着尹天雪的尸体终于一步步从山脚爬了上来。
老夫人双手冻得通红,眉毛头发满是积雪,她将尹天雪五花大绑在身后,护得极好,随身佩剑也充当了拐棍…
陌景琰想到自己的娘亲,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他决定成全她的母爱。
雪峰到了半夜,雪积得厚如棉絮,层层叠叠,冻得人脚尖都是冷的,洞门垂挂下来的冰凌,在火光的照耀下,剔透晶莹又美丽。
月老夫人守着一堆火,蜷曲在角落,眼巴巴瞅着封闭的石门。
石门内,月骄阳与尹天雪同时置于石床之上,陌景琰取下泪痕素日配戴的帷帽,看到女子脸上紧裹的黑色面纱,微微皱眉,再仔细打量女子瘦弱变形的躯体,心内不由震撼,果然是毒入骨髓的女子,身体溃烂变形,没一处能看…
陌景琰是个有着深度洁癖的人,只一眼,他就决定不救了,他不想让这女的,玷污自己的双眼…
“把他们带走。”
石门大开,陌景琰面无表情出来。
月老夫人看向石床之上依旧毫无气息的两个人,扑通一声朝他跪下,“求求您了。”
“求您了。”
陌景琰瞧着月老夫人憔悴的脸,以及鬓边白发,无奈叹了声道,“换一个人来,这女的,身体太破了。”】
破?
童战盯着灵镜里闪现的画面,只觉窒息,深切的痛,自胸腔破开,让他不敢大力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