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灵舟极速飞驰，在太圣的催动下速度达到了一个极致，更达到了它自身所能承载的极限，周身吱呀作响。
风无尘于良等人却很沉默，似乎还沉浸在黑水关那惨烈的一幕无法自拔。
尤其是于良等人，心头的震撼更加剧烈，毕竟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证战争的惨烈，并且被屠杀的，是他巫族一方。
直到。
太圣打破灵舟里的寂静。
“王爷，那鲁言……真的那么强？”
鲁言！
太圣再次提及这个名字，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朝李云逸望去，眼底有同样的惊讶。
他们同样好奇。
毕竟，在黑水关，李云逸说出杀鲁言很难的时候，他们也很诧异。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李云逸还从未对除了第二血月之外的任何人表现出这种态度，以他本来的做事风格，恐怕就在鲁言一出面的时候，就直接果断出手了。
但这次。
李云逸明显没有那么果断！
这是为何？
鲁言分明才刚刚突破圣境不久，就能让李云逸如此忌惮？
这时，李云逸睁开眼眸，从众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太圣身上，点头道。
“不止是很强。”
“他的一些手段已达洞天层次，应该是洞天绝学无疑，并且除了沼魔之外，身上更有其他奇异……”
奇异？
这就是李云逸没有贸然对鲁言出手的原因？
什么样的奇异？
众人惊讶更浓，而这一次，甚至不等他们开口追问，李云逸的话音已经再次传来。
“譬如，他出现在了黑水关。”
出现在黑水关？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眉头蹙起，显然没有领略李云逸这句话的真正意思。看到这一幕，李云逸忍不住轻轻一叹。
差距！
这就是差距！
他相信，如果是邬羁的话，肯定已经捕捉到自己这句话里的真正核心了。而对于风无尘等人来说……这显然有些隐晦了，只能继续解释。
“我等之所以能抵达黑水关，是太圣护法指点得知，而鲁言……”
鲁言不是！
甚至，在他们抵达之前，鲁言就已经到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李云逸一提醒，众人精神蓦地一震，尤其是太圣，更是眼瞳蓦地睁大，透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王爷的意思是……我巫族内部有叛徒，透露了蔺族长的行踪？”
太圣惊呼失语，但很快眉头紧皱，推翻自己的猜测。
“不对！”
“蔺族长的行踪无人知晓，他会选择在哪一城池督战，更没有提前告知任何人，唯独我一人知道……不可能存在叛徒一说！”
“莫非是第二血月的手段？”
第二血月？
他也参与这场战争了，以这种隐晦的方式？
风无尘等人闻言大吃一惊，甚至只是听到第二血月这个名字，就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力感。
一场洞天至强者参与的战争……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参与，这样的战争，他们真的有取胜的可能么？
但就在这时，李云逸轻轻摇头，显然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不。”
“洞天境至强者何等身份，纵然再疼爱鲁言，也绝无可能参与这场战争。洞天境至强者，也是有底线的，名誉对他们来说更重要。”
“更何况，本王并没有接到师尊的提醒。”
南蛮巫神没有提醒？
太圣闻言心头一震，显然被李云逸这番话说动了。
不错。
洞天至强者那是何等的身份？
可是凌驾在整个神佑大陆武道巅峰的存在，即便是在中神州的皇朝之战，也从未听说洞天境参与其中的历史，更何况是在东神州？
但。
如果不是第二血月透露，新的问题就来了。
“真的是叛徒？”
“但……”
太圣脸色铁青，低声自语，似乎只是提及这两个字，就已经要大发雷霆了。
这时。
李云逸道。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蔺岳固然是圣境三重天，行踪不定，无法捕捉，但那只是他个人而已。除此之外，确实也有许多蛛丝马迹能够找到他的所在，或许无法精准，但确定个大致范围还是没问题的。”
通过蛛丝马迹确认蔺岳，这个圣境三重天的位置？！
太圣闻言眼瞳一凝，下意识望向一旁的莫虚。在他看来，这种事，肯定是需要紫龙宫情报的推演的。
果然。
莫虚轻轻点头，但脸色严肃。
“可以。”
“但绝对没有他那么快，更不可能提前赶到。”
情报有延迟。
推断更是如此！
太圣瞬间明白了莫虚这话里的意思，心头一震。
“这岂不是说，血月魔教甚至掌握了一支比紫龙宫更强的情报网？！”
太圣此话一出，就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
比紫龙宫更强的情报网？
在神佑大陆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势力存在么？！
别说莫虚，就是他都不信！
可还不等他推翻自己的推论，突然，只见李云逸轻轻点头，脸色严肃道。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反而还简单了。”
简单？
怎么可能简单？！
鲁言背后，或者第二血月手上如果真的握有这样一张底牌，对于自家巫族和南楚甚至整个中神州都是巨大的威胁，怎可能说其简单？
太圣瞠目结舌，感到不可思议。
这时，只见出身紫龙宫的莫虚却轻轻点头，似乎对李云逸这句话颇为认可。
“不错。”
“如果真是情报之争，我紫龙宫定然不虚。东神州并非我紫龙宫重视之地，有所怠慢也很正常，但若是全力一战，他血月魔教绝不是我紫龙宫的对手。”
“怕就怕……”
莫虚看了一眼李云逸，见后者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直言道出心里的想法。
“这是他自己的手段。”
自己的手段？
谁？
定是鲁言！
太圣闻言大骇，甚至比刚才推断鲁言背后拥有一张在东神州足以和紫龙宫对抗的情报网还要震惊。
鲁言仅凭自己的实力和手段，就判断出了蔺岳的位置，而后者甚至没有半点觉察……
这是何等的秘术？！
这时，太圣突然想到，鲁言在黑水关外现身的那一幕，直言道出了自己李云逸和蔺岳之间的对话，心头一震。
“是洞天秘术？！”
“他掌握了洞天绝学！”
风无尘等人闻言亦是心头一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说实话，他们并不在乎鲁言个人有多么强大，而是后者掌握的秘术对这场战争所产生的影响！
经此一战，巫族和血月魔教的梁子就算是真正结下了，肯定不会这么快结束，这一战只是一个开始，日后定然还有大战。
若是鲁言每次都能凭借这洞天秘术给巫族造成巨大麻烦……不！还有南楚！
血月魔教这一战逞凶，还会继续保持固守姿态么？
绝对不会！
这不是血月魔教的性格！
想到这里，人人面色凝重地望向李云逸，就连莫虚也是。
洞天绝学，那是他紫龙宫只怕都无法遏止的存在。
正如中神州流传的那句话。
何以对抗洞天绝学？
唯有同样的洞天传人！
而对他们而言，符合这一条件的，明显只有一人了。
李云逸！
李云逸有没有把握压制鲁言？
起码从今天两人的对话看出……似乎是不现实的。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是，不仅李云逸对鲁言有所忌惮，似乎鲁言对李云逸同样如此。
呼！
众人目光投来，李云逸眉头微微一皱。
洞天绝学？
鲁言之所以能未卜先知发现蔺岳的行踪并且精准抵达，真的是因为洞天绝学么？
其实在李云逸的心里，对于这个问题另有答案，和太圣断言的洞天绝学并无关系，是更让他担心的一种存在。
但现在。
听着太圣和莫虚等人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云逸并没有强行把这话题引向他处，更没有辨说。毕竟，那也只是他心里的猜疑而已，还没有具体证据。
所以。
“洞天绝学固然霸道，但并非无敌。更重要的是，这些不是当前关键。”
“鲁言同沼魔性命交修，若同在一处，依附后者之能，战力会增强数倍，拿下不易。但同样，沼魔若是离开他的百里之外，战力定然也会大大削弱……”
沼魔离开鲁言，力量会有削弱？！
太圣闻言身体一震，惊讶地望向李云逸，甚至连神念都是一震荡，连带整个灵舟蓦地一晃。
“王爷的意思是说……其他城池，还有救？”
“不止是我金灵族？！”
这次他脑子终于灵光了一次，识别出了李云逸这句话中的关键，尤其是他亲眼看到，李云逸轻轻点头的认可。
“是。”
“不过沼魔提升速度飞快，我们要抓紧时间。”
“方才我虽然没有明说，但鲁言恐怕已经跟在后面，一旦他到达，那些城池也会化为另一个黑水关，所以……”
鲁言很有可能就在后面跟着？
他之前冒险出现在黑水关和蔺岳当前，就是知道这一点，要用沼魔立威，使得蔺岳一时慌乱，错失营救其他城池的机会？！
听完李云逸一席话，太圣只感觉整个人眼前豁然开朗，似乎鲁言先前的举动也都有了合理解释，不等李云逸话音落定……
“快！”
轰！
听闻其他城池还有值得救援的机会，太圣哪里还克制的住，天地之力疯狂席卷，加持在灵舟之上，协同灵舟本身的力量，速度再次暴涨。
生死关天！
争分夺秒！
他们必须得快，不仅要比掌握洞天绝学的鲁言快，更要为之后的城池争取到撤离的时间！
轰！
飞行灵舟极速穿行，吱呀作响，在九天之上留下一道恐怖的白痕，如若流星。
终于。
在太圣期盼的注视下，北方，幽暗山林之间，一团浓烈的火焰在黑暗里显得分外刺眼。
丘山城，到了！
显然，这里正在进行着同样惨烈的大战，远远的，太圣甚至都已经感应到了属于沼魔的凶狠气息。
这里也有沼魔！
果然！
和李云逸的推演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他非但没有面露担忧，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喜色。
因为他看到，丘山城里的战事虽然惨烈，但……它的城墙并没有破，虽然在随着大地摇摇欲坠，却还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