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坤听着凤姐无力的呢喃,低头看着自己浑身鲜血的儿子,眼神呆滞。
“走,爹带你回家!”说着,侯坤挣扎着爬起来,将李成背在背上,李成的脚在地上拖着,身上的血还在不住地往下流,在地上拖出两条粗粗的血带。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要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凤姐抓起地上的尖刀,双手紧紧的握住,面如厉鬼。
侯坤背着李成,没有回头,“他是我的儿子,死了也是我们侯家的儿子,我要带他回家,回老家,把他埋在俺们家祖坟里!”
侯坤眼角涌出的泪水混合着身上的血流下来,身上满是油污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成了血衣。
“他是我的儿子,谁也不能把我儿子带走,不然我就跟你拼命!”凤姐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握刀的双手几乎把持不住。
侯坤依然没有回头,张开嘴露出一口的黄牙,面容诡异的笑出了声。
侯坤背着李成的尸体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要开门出去。
凤姐像一只狂暴发疯的母狮,怪啸着冲到侯坤面前,挥刀一阵乱砍乱刺。
李成的尸体又跌落在地上,就像一袋水泥或者沙子被扔在地上一样,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凤姐心疼的大叫,扑过去一把将李成抱在怀里,抚摸着李成满是血污的脸,“阿成,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是娘啊!阿成,娘求求你了,别吓唬娘,再看看娘一眼吧!”
又是“嘭!”的一声,侯坤重重的倒在地上。
“啊!”凤姐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凤姐心痛的昏死过去。
也许就是凤姐这一声惨叫,惊醒了已经睡着的邻居。
邻居们披了衣服,起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还没走到门前,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有两个胆大的小伙子小心翼翼的上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屋内的场景,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连滚带爬的退了回去。
人们赶紧报了警,警察迅速赶到,发现除了李成已经无生命体征外。侯坤和凤姐还有呼吸。
警察立即将二人送往医院救治。凤姐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侯坤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抢救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第二天,腊月儿和丁丽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一起来医院陪护凤姐。
凤姐在医院只待了三天就出院了。
再回到家,已是物是人非,那个天天围在自己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大男孩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凤姐拿钱在凤凰山脚下买了块墓地,修了两个墓穴。凤姐说一个给儿子,另一个留给自己。
腊月儿和丁丽陪着凤姐去殡仪馆和李成做最后的道别。李成的面容经过化妆师的处理,栩栩如生,就像刚刚的入睡一般安详。
丁丽哭了,凤姐说:“我们都不哭,阿成肯定不想看到我们哭!我们得笑,让阿成走的放心!”但是,笑比哭更困难,泪水早已盈满了眼眶!
安葬了李成,腊月儿说:“我和李成是好兄弟,以后不能再叫你姐了,叫你阿姨!”
凤姐摸着腊月儿的头说:“还是叫姐吧,听着习惯!你就是我的亲弟弟!”又拉过丁丽的手来说:“姐对不起你,是阿成没那个福分!以后你也叫我姐吧,我也多了一个亲妹妹!”
说着,三个人就又落下泪来。
公安机关经过调查和询问,认定凤姐是正当防卫,不予起诉。
侯坤属于故意杀人,又是累犯。公安机关将侦办材料移交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十天后,丁丽返回了学校,腊月儿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返回部队。办好手续,然后到军校报到。
在临行前,腊月儿找到凤姐,说:“饭庄要不就别开了吧!”
凤姐苦笑着说:“就是想开也没人来了,厨师跑了,服务员也不敢来了,这里成了凶宅了!”
腊月儿说道:“姐,你要是不嫌弃,就搬到俺们家去住吧,我这一走,俺娘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
看到凤姐犹豫,腊月儿又说:“你自己在这里住,睹物思人,免不了会伤心难过,日子长了,难保不生出事儿来!”
“俺们家离凤凰山很近,走着去也就半个小时的路,你想阿成了,可以随时去!”
“谢谢你,弟弟!”凤姐眼泪又落下来。
“姐,你别动不动就谢谢。你不是说了吗,我是你亲弟弟,那你就是我亲姐姐了啊。”
“我从小就没了爹娘,要不是我现在的娘,我可能还在街上流浪呢!你看我现在,有娘,有姐姐!”
“咱们既然是亲姐弟,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得住在一起!以后我结了婚,生个双胞胎,一个我娘带,一个姐帮我带!”
“呵呵!”凤姐竟然被腊月儿给逗笑了!
“好吧,姐说不过你,你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姐去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三天后,凤姐开着她那辆小面包车和秀英一起将腊月儿送上了返程的列车。
两个月后,县法院在县城东关外广场举行宣判大会。
侯坤和十几名罪犯一起,被押解着登上一辆绿色解放牌汽车,分别站在车厢的两侧。
每个罪犯的脖子上挂了一个白色油漆的木牌。上面用黑笔写了姓名和罪名。侯坤的名字上用红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车辆上响着扩音喇叭,在曲林县境内所有的村庄转了一个遍。然后徐徐驶入公判大会现场。
广场上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群众。广场四周的高层建筑上也都架上了盘子机枪。
广场上除了群众外,也到处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
侯坤是被人从车上拖下来的。两名戴着厚厚的口罩和墨镜的武警战士将侯坤架着站在第一排。
侯坤的双腿已经不能站立,裤裆里早已湿透。他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着。
对于宣判的内容,侯坤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最后那一句:“立即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如炸雷一般在他耳边震破了他的鼓膜!
侯坤又被人拖拽着,上了汽车。他的身体如面条般的早已不听使唤。
两名武警战士不得不将他死死的按在车厢两边的车帮上,另一名武警战士在后面抵住他的后背。
东关外五里,驴皮沟。
随着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背后掀开了侯坤的脑壳,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侯坤的尸体,一头栽进事先挖好的土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