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腊月初六,宗人府按照皇上和太后的旨意,宗人令楚王会同司礼监、内府备办好了各种用品,要去文昌侯府行纳吉、纳征礼。
在十天前,楚王已经派了使者去文昌侯府纳采、问名。
林建业将女儿林娴春的姓名、生辰八字贴奉上。
钦天监的盛大人,将太子齐景楼和太子妃林娴春的八字拿在手上,他算了又算,感慨道:“这种八字少见。”
皇上叫他去问:“合的八字怎么样?”
盛大人道:“回陛下,用一个词来说‘天作之合’”
“怎么说?”
“太子和太子妃的八字都带有刑克,但是,他们在一起互补,十分完美!”
皇上明白了,要是这两人分别配上别人,不是克别人,就是克自己。
皇上对太子妃很有好奇,连大师都说她来历不凡。
他追问一句,“太子妃有什么不同之处?”
“呃”盛大人捏着胡子想了一下,才道,“臣看不出来,要是悟觉大师在恐能知晓更多,唉。”
以前,盛大人算不出来的事,就去寻悟觉大师解惑,现在,无人可问,他为大师的离世深感难过。
皇上听了这话,神色瞬间暗了下来,大师因他而死,寺庙也被毁掉。
“明年重建龙泉寺,封为皇寺。”
“陛下圣明。”盛大人深施一礼。
钦天监合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八字,又算好了成亲时间,楚王带着人再去文昌侯府,送上丰厚的聘礼。
皇家给太子妃林娴春的聘礼多得吓人。
一队见头不见尾的侍卫,两人一组抬着聘礼。
单是那两百斤的黄金,抬成一长排,闪着耀眼亮光,就叫人惊叹不已。
后面是万两白银、上百匹扎着红绸的俊马、绫罗绸缎千匹、玉器一大堆、良田府邸铺面……
琳琅满目的聘礼,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众人议论纷纷,“这么多聘礼,太子妃的娘家发了。”
“也不知娘家要陪嫁多少东西。”
“那得看娘家大方。”
……
大人们看的是聘礼的丰厚,说的是嫁妆的多少。
“好多的马,还有梅花鹿呢。”孩子们眼中看得是热闹,惊奇那些活物,最眼热是大马。
普通人家买不起马,五六品官员能买起马,也养不起。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十来位穿着学子服的半大男孩子,他们来自附近一条街的府学。
官员们的孩子基本上是这样学业:五岁时在家寻师启蒙,十岁左右送入府学,十四五岁以后就可以经过考试、推荐等等,慢慢得以进入国子监学业。
不过,能在十四五岁顺利进入国子监的学子并不多。
多数的孩子,会在府学一直读到十七八岁。
孩子们平日在府学里相处的时间,比同自己爹娘兄弟相处的时间还多。
这就导致了他们结伴成群,跟着好人学好,跟着差人学差。
要是有孩子的个性太强,或者是太弱,会在学府里受到排斥和孤立。
刑部侍郎潘大人的儿子潘寿,指着一匹白色的马,羡慕地道:“我好想有一匹白马。”
他家就是属于买得起马,但养不起马的那类官员。
驸马的侄儿胡德翻着白眼道:“白马哪有汉血宝马好,我叔父有汉血宝马,我还骑过一次。”
潘寿嘻嘻笑道:“胡少爷了不起,什么时候带我去看一眼。”
胡德颇有面子,点头答应,“好吧。”
他提了条件,“你要给我讲案子。”
“有一个案子,你们听不听?”潘寿斜眼看了看旁边,满脸恨意的林耀,脸带讥笑问。
“说呀。”胡德催促道。
“别看太子妃得的聘礼多,她可是受过大苦的人。”
“怎么说?”胡德忙问。
“快说”其他的同窗听闻有案子听,全都围上来,竖起了耳朵,他们连绵绵不绝的聘礼也不看了。
潘寿从他爹的嘴里听了太子妃的事,“唉,太子妃要是不进宫,早被后娘给虐死了。”
潘大人在家讲后,还吩咐,“你们别拿出去讲,会得罪丞相和他的家人。”
像潘寿这种十岁不到的男孩子,哪会知道事情的轻重。
他见不得欺负过太子妃的林耀,一双眼带恨看着给太子妃聘礼的长队,双手握成拳头,嘴里嘀嘀咕咕骂着。
加之,林耀过去依仗着父亲官职高,行事嚣张跋扈,多次欺负过潘寿这种父亲官职不高的同窗。
潘寿才不管林耀的颜面,他当众将太子妃在家时,如何被后母欺侮的事说了出来,“太子妃在家,后母要她做厨娘,时时寻机会打她。太子妃的弟弟天天欺侮她,还骂她……”
听得这些半大的孩子张口结舌,“他们好狠毒呀。”
“那个弟弟最不是人了。”
“太子妃同她弟弟,不同娘也同爹吧,他还敢欺负嫡姐,太不是东西。我家就不这样,弟弟妹妹尊重我,根本不敢欺负我。”有个学子道。
他也是后娘,但没有人对他如何。
林耀气得咬着牙,全身打着颤,又不敢发声。
胡德骂着,“这种坏人,要被天雷劈死。”
潘寿讥笑着大声问道:“那坏妇人同下人谋害主母,被千刀万剐了,你们也去刑场看了吧?”
“看了,脱得光光的,好丑,好臭。”胡德一脸的嫌弃,还呸了一口。
林耀忍不住怒吼起来,“闭嘴。”
胡德瞪眼骂,“关你什么事?你这小妾生的庶子,哪有资格跟在我们身边,滚一边去。”
“你才是小妾生的。”林耀上前扭着胡德就开打,一拳挥打在胡德的脸上。
“敢打爷,我打死你这杂种。”胡德回打一耳光。
两小子互揪着对方的衣襟,滚在地上,翻来翻去,像在烙烧饼。
胡德是胡家的长房嫡孙,下人一见自己的小主人被人按在地上,不顾一切上前帮手,往死里打林耀。
林耀被胡家人按着狠挨的时候,林耀跟着的侍卫吕森和长随福大牛本是要冲上前救人。
潘寿使眼色,同行的十几位学子,加上他们的侍卫和随从二三十人全围上前,将吕森和福大牛紧紧拉住。
“别打了,当心出人命。”吕森和福大牛大叫着,他们哪敢冲这些官员家的孩子动手。
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胡家的下人,把林耀打得半死。
“我们走,你敢来学堂,老子再打你。”胡德狠狠扔下话。
他脸上被林耀打得青紫,受了点皮外伤。
吕森和福大牛等人散了,抬着林耀去药铺看了伤。
大夫检查了一番后,摇头道:“他怕是站不起了。”
“伤到哪了?”侍卫忙问。
“被人打断了腿还能接上骨头。现在他除了腿断了,脊梁还断了,再也站不起了。”大夫摇头。
吕森和福大牛目瞪口呆,他们万没料到胡家出手这么狠。
两人商量,福大牛惊慌地问:“大人,这怎么办?”
福大牛在小王氏和间氏伏法后,一家人得了林建业的赏银,安排他们一家去照顾林耀。
福大牛现在是二房的管家皆长随,福妈管内院,年俸比之前高一倍。
福妈道:“以后侯爷还要给大爷买田地,还不是由我们管着。”
正因为这些好处,他们母子才决定,先不赎身,跟在二房大爷身边,能得到的好处多。
吕森想了想,道:“事情都这样了,先将人抬到城外的田庄养伤,等明天回禀主人。”
“草民全听大人的话。”福大牛道。
今天丞相和夫人忙着接收皇家送来的聘礼,哪有功夫听这些事。
吕森是侍卫,他知道林耀被胡家的长孙打残这事,就是告到衙门去,这场官司也赢不了,是林耀冲上前先动的手。
最多,胡家赔点银两,但两府会因此事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