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很重视丞相林建业递的状子,上面写着小王氏和间氏谋杀主母。
尚书派了一位潘侍郎,一队侍卫,还有京兆府衙的官差,一同前往东山。
经过审问,小王氏的几个贴身丫鬟全都招供。
间氏开始不认,被施了拶子,十根手指差点被夹断,她才全招了。
潘侍郎拿到供词,立刻带着一队人犯,返回京城。
潘侍郎得了尚书的示意,“你办的案子,由你出面向陛下和丞相述说为好。”
丞相是百官之道,有实权。
侯爵是封号,有的人是空有一个封位,并无实权。
所以,官员们在人前人后称林建业为丞相。
称他的嫡子林官升为文昌侯世子。
潘侍郎在早朝上,出列禀报,“陛下,下官前往东山查案,果然如林丞相所状告。林夫人王氏当年是死于一起谋杀案。”
百官哗然,“胆子好大。”
皇上饶有兴致地道:“说来听听。”
自从除掉了两个心腹大患,皇上心情变好,在朝上话也变多了起来。
林建业转头看着潘侍郎,他也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因是:
在十年前,王夫人的父亲五十大寿。
林建业带着怀有身子的妻子王氏,五岁的女儿,一众下人赶回了东山王家。
在拜寿的当天,林夫人王氏的庶妹小王氏,看见了仪表堂堂的姐夫林建业,心生爱慕,又见姐姐有五品诰命在身,更是羡慕嫉妒。
当年林建业娶林氏时,小王氏不到十岁,她在后院摆嫁妆的地方看热闹,心中妒忌长姐的嫁妆太多,并没有去看姐夫前来接亲。
林建业带着妻女回东山的时候,小王氏十四岁,正在四处寻亲,高不成低不就。
小王氏是庶女,还是商户,她能说得最好的人家就是给老官员做填房,或者给商户做正妻。
小王氏心生出夺姐夫的心思,她借着关心嫡姐的身子,出入客院多次。
她寻了一个机会问王氏的大丫鬟间氏:“采桃和月季被老爷收在了屋子做姨娘,怎么姐姐不为你做主呢?”
间氏本来就有怨气,她长得比采桃好看,又是一心想做姨娘,哪知采桃占了先机。
当年间氏才十四岁,做为主母的王氏,有十五岁的采桃,自然是先将采桃给了夫君。
间氏哪管这个理由,她在心中十分怨恨夫人。
她对小王氏道:“夫人偏心呗。”
又瘪嘴道:“采桃嘴甜,得夫人喜欢。胸大,得老爷喜欢。”
“嘻嘻。”小王氏掐了一把间氏的细腰,调笑道,“男人喜欢的是这里。”
间氏喜欢小王氏夸她腰细,两人开始走近。
小王氏送了几件首饰给间氏,两人关系变得更亲近。
小王氏出言故意试探,“唉,要是我是姐姐,一定重用你,一同伺候夫君。”
间氏动了心,她实在太想成为姨娘。
她悄声道:“女人生孩子容易出事。”
“你要有办法,我必同你共侍一夫。”小王氏当场答应。
在场的人还有她的丫鬟清秀。
“这个容易,有我娘。”间氏笑道。
从东山回来后,间氏说服了娘,“夫人要是出了事,小王氏嫁来做填房,这个家就由我们三人说了算。”
她娘本是不同意这样做,说:“万一被人发现,奴杀主为重罪,会被凌迟处死。”
直到有一天,王氏安排另一个奶娘的儿子,做了老爷的长随。
这让老间氏很不满,觉得夫人怀了孩子变傻,居然不用自己的儿子做长随,她就生了杀心。
母女二人给王氏下了药,老间氏一试夫人的鼻子没气,赶紧叫儿子带人去买来棺木,着急忙慌要将夫人收入棺材内。
请来的大夫也不让把脉,生怕被发现夫人是被下了药,她推说:“人都去了,不要打扰夫人。”
老间氏又说服了老爷,“老爷,早点葬了夫人吧,大小姐看见棺木恐怕会出事。”
林建业见长女哭得死去活来,几次昏厥,他悲痛万分,只得照办,着人送夫人的棺木到老家安葬。
几个月后,在奶娘间氏的说服下,“娶大小姐的亲姨母,一定能照顾好大小姐。”
于是林建业娶了小王氏为填房。
老间氏在女儿间氏为小妾后不久,因病去世。
她死前寻了借口,向老爷要了儿子的卖身契,让儿子远走他乡,就是为了怕事发,连累一家人送命。
潘侍郎考虑到丞相的颜面,没有说出,小王氏和间氏在后宅,背着林丞相是如何虐待的林府嫡小姐。
但这些都记录在案,陛下能看到。
潘侍郎双手呈上供词,道:“陛下,这是小王氏和间氏身边下人的供词。”
“药是老间氏儿子在外买来,老间氏放入燕窝,女儿间氏端给夫人服用。”
包括皇上在内,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后宅妇人要狠起来,比男人胆子还大。
丫鬟间氏,就为夫人没给她开脸为姨娘,就联同她人,谋杀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
这件事让人震惊,也有些害怕。
每个官员皆在想,万一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下人呢?
他们中有的人不怕死夫人,但怕死嫡子呀。
更怕身边有这样歹毒的人,一旦得不到满足就给自己下毒。
朝上文武百官皆表态,“此案一定要从严处置。”
“一个不得放过。”
皇上下旨,“此事太过惊骇,按律法从重处置。”
“老间氏的儿子逃了也要拿回来。”
“遵旨,陛下。”
林娴春终于等来了小王氏和间氏上刑场的这一天,她眉开眼笑,心忖,“重生选择进宫,才能心愿得偿,大仇得报。”
她派汤嫂前去观看,“回来将过程告诉我知道。”
“是,太子妃。”
秋天,是朝廷行刑的季节。
要处决的人犯,经过刑部审核后,交到陛下手上批复,然后拉到菜市口。
每一年行刑的这一天,都会是人山人海。
今年的这一天,更是人潮如涌。
被行刑的人,不是普通之人。
两位妇人,一位是丞相休弃的继室,一位曾是丞相的小妾。
数不清的人,翘首以盼地站在刑车经过的路上。
他们一边等候,一边议论:
“好可怕,下人串通外人害主母。”
“哪是外人,是主母的庶妹。”
“庶妹看上了姐夫。”
……
“来了来了。”
有几辆木栅栏的囚车从京兆府衙侧门出来,看热闹的人呼叫,“毒妇。”
还有人往囚车上扔东西,有鸡蛋、石块、还有人扔马粪蛋。
衙役们大喊,“别扔石块,砸死了,你们一会看扒死人皮吗?”
扔石块的人,听话地换了别的东西扔。
行在最前列的囚车,是一位被麻绳绑在车上的妇人。
她蓬头垢面,脸如死色,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惊惧之色。
这就是被丞相休弃的小王氏。
后一辆囚车,拉得是惊恐哭泣的间氏。
接下去是间氏的兄长和侄儿。
间氏的母亲给主母下毒,犯了死罪。
毒药是老间氏的儿子从药铺买来,所以一家人犯罪。
小王氏的丫鬟清秀也在囚车上。
她是直接参与进来,给小王氏和间氏递信,为的是想成为林建业的姨娘。
其他的丫鬟被送到了军营为军妓。
在刑案的地方,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
在囚车轻过时,有一位衣着华丽,满头珠钗的妇人,掀开车帘,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囚车上的那些人,在看清妇人的尊容时,猛然间瞪大双眼,活像见了鬼一样,满脸的惊骇表情。
“夫人。”间氏惊恐地叫了一声。
一位押车的禁婆扬了间氏一鞭,骂:“她是陛下封的康国夫人,是丞相夫人,是文昌侯夫人,她才不是你这种毒妇的夫人。”
另一位禁婆大声道:“康国夫人的嫡女是太子妃。”
小王氏和间氏,靠算计害人得到了一场荣华富贵。
这场富贵如梦境一样,转眼成空,还陪上了她们的身家性命,死得凄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