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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江西决战的炮声!和上游洪峰一起到来!

南昌城下,

吴军中军大帐内,气氛紧张。

刘千和林淮生联合署名的“关于江北清军偷袭计划”的急报,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陛下,臣愿率水师回防。”

“陛下,江南腹心绝对不能有失,臣请率轻骑兵军团回防,分驻江宁、江阴、太仓。清兵就算侥幸渡江,骑兵也能及时增援。”

李郁沉默,询问道:

“三江口镇,目前清军规模如何”

“两三万兵力,主要是贵州、江西绿营兵,还有数千土司蛮兵。”

“云南和广西的援兵呢”

“不知为何,迟迟未到。”

“湖南援兵呢”

“也未到。

李郁眉头紧锁,有些吃不准缘由。

进入电讯时代之前,战争迷雾都很难解开。

按照正常行军速度推算,该到了啊。畏战不前还是绕道去其他地区了

“湖北方面的蒙古马队有动静吗”

“7日之前斥候传来的情报,蒙古马队并未有任何开拔迹象。似是阿桂归京,地方上没人能调动他们,也没人敢调动他们。”

……

“陛下,臣有一发现。”谭沐光突然出声。

“讲。”

“赣江流量越来越大,河面宽度逐日增加。”

“夏日已至,丰水期不是很正常吗”

“臣是吃水面饭的,今年江西的水情有些古怪。可能”谭沐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能会发洪水。”

众人哗然,盯着他。

这种时候如此预测是要担责任的。

李郁严肃的盯着他,问道:

“可最近饶州、南昌、九江降雨均不算多,甚至比往年偏少。”

“回陛下,赣江南北连绵1000余里,上游支流无数,臣猜测上游山区可能有暴雨。”

李郁立刻起身,

走到悬挂的地图旁,再结合自己的记忆仔细查看。

假如赣南山区暴雨的话,大量的雨水就会汇入赣江,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

“陛下,司马尚刚从萍乡县回来。”

“去个人,问问他。”

没一会,就得到了准确回复。

司马尚离开武功山的时候恰逢暴雨,山路陡滑,连滚带爬。他乘船离开,直到过了樟树镇才雨势渐缓。

李郁犹豫道:

“农业署和水利署的公文都提到了今年开春至今,江南8府雨量偏小。一处缺水,必定有一处多水。这么说起来也说得通。”

“谭沐光,你亲自督促把赣江和抚河的水文数据再测量一遍。”

“臣遵旨。”

“刘武,你抽调3艘苏松级返航驻扎江宁城外。其余战舰不要动,江西战场渐入佳境,中途而废太可惜。”

“臣遵旨。”

“兀思买,你速速返回饶州马场抽调骑术娴熟者2000,进驻江阴。江西战场目前可以没有骑兵辅佐。”

“臣遵旨。”

李郁一连串的口授军令,帐内人数逐渐减少。

……

吴军大营,井然有序。

李郁骑马巡视了大营,目测士气尚可,心中颇为欣慰。

放眼望去,

数里外的南昌城,清廷的龙旗还在城门楼子上迎风飘扬。

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江西,我所欲也。江北,亦我所欲也。两者可兼得否”

“陛下,不如分兵两面战场一起开打。”

“苗爱卿不觉得如此一来,兵力有些薄弱”

“只要火药炮子跟得上,臣觉得把战线推到赣南山区边缘,问题不大。但是对付江北,兵力是有点单薄。”

“嗯。”李郁一边勒马缓行,一边盘算着家底子,“以第2军团率第1派遣军在鄱阳湖平原决战清军,想来胜算当在7成之上。之后第4军团镇守九江,防御湖北清军。第3军团镇守浙江防御福建方向。近卫军团镇守苏松。如此一来,寡人还能抽调的机动兵力仅有驻守江宁的第1军团和在铜陵整训的第5军团。”

苗有林点点头:

“还需水师主力配合掩护渡江。”

……

一直落后几步的郑河安,步伐还有些虚弱。

血吸虫病把他折腾的苦不堪言。好在延请了当地名医,方子对症,康复不少。

李郁正好扭头,望见了他,于是问道:

“郑爱卿,你在琢磨什么”

郑河安连忙催马向前2步,然后拱手答道:

“臣不懂方略。陛下说打哪儿,臣就跟着打哪儿。不过,如果哪天陛下想进攻江北,能否给臣一个做先锋的机会”

李郁点点头:

“寡人会考虑的!”

“谢陛下。”

苗有林一声不吭,表情也无变化。

以他的手腕,在任何方面都可以轻松压郑河安这个副手一头。他亲手提拔的那些皖北籍军官,也隐隐的出现了“苗家军”的趋势。

一句话,第2军团虽为淮军,可已逐渐被他这个贵州人所驯服。

桀骜不驯的淮西军将逐渐接纳了他这个“外省统帅”。

……

“你的病情”

“谢陛下关心,臣感觉好多了。再有十天八天应该就能彻底痊愈了。”

“何人所治又是何方”

郑河安抓抓头皮:

“花了150两银子请了九江府的一个名医。方子保密,抓药煎药全程都是老头自己一人完成的。”

苗有林也忍不住笑了,表示这是真的。

李郁则是若有所思:

“你再拿300两去让这位名医开一个伤寒方子、再加一个腹泻方子。如果他保密也没关系,找一些患病的士兵试试药效。”

“是。”

郑河安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总之听令就行。

苗有林则是若有所思,但是一时间也吃不准。

……

这一次征战江西,吴军饱受各类传染病、时节病的折磨。中暑、腹泻、伤寒病患层不出穷。甚至连肺痨都出现了三五例。

远离大营的病患营,已经收容了2000余人。

李郁头疼不已,颇为无奈。

灭有形之敌易,灭无形之敌难。

医学是个系统工程。正规抗生素搞不出,大蒜素、高纯度酒精两个项目可以考虑上马了。

“文书,记录。”

一直默默跟随的贴身文书,立刻掏出本子、炭笔,开始速记。

“军需蒸馏白酒,纯度越高越好。各县酒厂以及民间酿酒师傅、商人均可报名参与此项竞标。优胜者奖励1000两白银,并可获得长期供应军中酒精的资质。”

……

身为君王,无需懂具体技术,只需懂管理就行了。

在18世纪,

蒸馏白酒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掌握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是各家产品纯度高低不同罢了。

以利润为诱惑,让这帮商人内部卷起来。

养蛊,最终卷出最厉害的那家蒸馏技术掌握者。

大蒜素就复杂多了。

回帐后,李郁按照模糊的记忆写了一些步骤,令人在西山岛慢慢试验。

切碎、蒸馏、浸泡、加热、浓缩,大抵绕不开这些环节。

做出来的成品用病患做盲测,看效果。

在摸索中磕磕碰碰前进。抗菌效果可能一般,保质期可能短,但总比没有好。

而且,

从私心考虑,也是要上马大蒜素项目的。

自己贵为君王,可以远离枪炮箭矢的伤害,但是未必躲得掉各种传染病的攻击。

所以在任何时代,上层都很有动力推动高端医学科技。

……

傍晚,

太阳下山,刮起了凉风。

李郁沐浴完毕,披一件棉袍出帐,抬头望着漆黑深邃的夜空,猛然产生了一个猜测:

也许,云南广西的援兵也是被暴雨洪水所阻

一瞬间,

他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正好在此时,天际线一道蛇形闪电瞬间点亮夜空。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谭沐光回来了吗”

“还没有。”

“他回营后,立刻召来见寡人。还有,明日一早派人寻找本地老农打听南昌城周边可有被洪水淹过参考县志也行。”

总之,这一夜李郁没睡好。

正如薛定谔的理论,一旦你怀疑某件坏事要发生,那就真的会发生。

……

清晨,

满脸疲惫,浑身泥水的谭沐光回来了。

李郁注意到护卫他的骑兵也极为狼狈,看来这一夜奔波颇为辛苦。

“陛下,大事不好”

“别急,进帐再说。”

谭沐光掏出一张纸,上面记录着各种数据。

“陛下请看,前一列是水师在10天前测的赣江水文数据,后面是臣现测的数据。”

两列数据对比,李郁瞬间瞳孔都缩小了:

“差这么多”

“对,水涨的太快了!太快了!更可怕的是河水浑浊,这是山区发洪水的先兆。”

谭沐光的语速飞快,居然忘了君臣之礼,揪着袖子说道:

“陛下,快撤吧。赣江如此,抚河肯定也是如此。鄱阳湖平原低矮,一旦大洪水来了,这几万大军”

李郁没在意他的僭越,

而是带上斗笠帽,抓起马鞭:

“亲卫营,随寡人去一趟抚河。”

……

快马狂奔,迎面吹风,太阳似乎也没那么毒辣了。

抵达抚河畔,

李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先搭建的浮桥居然断成了两截,看守浮桥的士兵们手忙脚乱,正在抢修。

一名眼尖的军官迎过来,单膝跪地:

“陛下”

“免礼,这是怎么回事”

“涨水太快,浮桥的固定绳索被硬生生拉断了,水流太急了。”

李郁大踏步走向河岸,

不久前数万大军从此过河,为避免最后几步泥泞,辎重营曾铺设石阶,拾级而上,可达河岸。

而现在石阶已经淹没在水下。

原先用来固定浮桥的粗木桩,此刻在水波中荡漾。

……

“千里镜。”

一名亲卫立马递上,李郁拉开观察正在河中间抢修的驾船小兵。

浮桥从中间断裂,其实就是相邻的两条船的固定绳索被冲断了。

划桨的士兵奋力挥舞,小船才勉强逆水前进。

先用绳索固定住,然后继续奋力向上游划桨,想拉着浮桥复位。

断裂处两端,各有1条船在齐心协力。

抚河的流速,让他们数次徒劳无功。

李郁站在河边,默默注视了一盏茶的功夫,

中途好几次差点成功,但还是功亏一篑。

肉眼可见的,划桨的士兵都挥舞不动胳膊了。

……

岸上的军官气的直跺脚:

“换人。”

如此反复换了2组人,才勉强将浮桥复位。

然后,抢修的士兵扛着木板踩着浮桥到达断裂处,继续铺设。

“陛下,危险,还是不要上桥。”

李郁接受了这个理性的建议,找了一根树枝狠狠甩进水里。

看着树枝快如奔马,飘向下游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亲卫们也不敢出声,默默的在四周警戒着。

半晌,

众人听到了震惊的命令。

“传令,放弃浮桥,收拢船只。”

“陛下,这可是大军的退路”

“你们看看这流速,浮桥一旦断裂成几段,这些船就会一路飘进鄱阳湖。保船!”

李郁翻身上马:

“回营。”

……

而南边的三江口镇,情况更严峻。

驻守在此的3万清军,一觉醒来错愕的发现镇子里进水了!

外面有人喊:发水了,发水了!

南赣总兵马忠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踩着地面薄薄的一层水,脑袋宕机了。

他走到镇子的高处,眼前的景象瞬间惊呆。

南面和西面皆是白茫茫一片。

汹涌的河水挣脱了河道的束缚,开始肆无忌惮的流淌。

镇子外的2处环绕壕沟,已经成了小小的护城河。

士兵们乱糟糟的,或看稀奇,或茫然的到处走动,

“主子,大事不好。”家奴刘路急匆匆的寻了过来,凑近低声说道,“那帮广西蛮兵,说是发洪水,擅自划着运粮小船撤退了。”

“胆大包天!”

马忠义其实对南方自然环境也缺乏了解,他是北方出生北方长大的。

不过,规避危险的本能让他一激灵。

“刘路,这好好的鄱阳湖平原会发洪水吗”

“主子,奴才去找个本地人问一下。”

没一会,

刘路就气急败坏的回来了:

“主子,镇子里的老头说他这辈子经历了5次洪水。最严重一次的漫过屋顶,最轻微的只到膝盖。”

“漕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撤。”

马忠义此时无比庆幸,他一直派镇标精锐守着船只。

……

雪崩,就是这么形成的。

广西土司兵的擅自撤退,引起看周边所有人的恐慌。

马忠义刚上船,就看见黑压压的贵州兵涌到河边抢船!

生死攸关的逃亡关头,双方又都有兵器在手,好好说话是不可能的。

两边都是刀剑出鞘,点燃火绳,开始漫骂威胁。

“伱们的船必须分我们一半。”

“没有马总兵的命令,谁敢碰船,统统杀无赦!”

“妈的,弟兄们,动手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