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北,赵庄。
刘书含,眼底下蕴藏着一丝无奈的愤怒,情绪也渐渐的变得有些低沉。
无他,这一路上,他一个老百姓都没有看到!
而,偌大的村庄,到处都是坛子和晒干的衣物,也佐证不了,这里无人居住。两种相差极大地场景,再配合上,这里有鬼子驻扎,只能够印证一个事情:
这里是一个刚刚被鬼子屠了的村庄。
走在小粒的泥块道路上,沿着村庄的土路,刘书含,抬起头一看:
原来是个宗祠!
赵姓宗祠!
啊!
向右一看,刘书含又看到了,他此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十来名,上身赤裸的鬼子兵,正,手拿着铁锹,满身大汗,吆喝吆喝的挖着大坑。
而,大坑旁边,躺着的是一具一具穿着打着补丁的老百姓。
粗略一数,至少,有四五十个人。
其中,刘书含,甚至是,看到了,襁褓之中的小娃娃,还有,年近七旬的老太太。
日寇,真是,没人性啊!
“快走!可恶的支那军统!还看啥!”
正当为此为感伤的时刻,刘书含后背,突然遭受到了重击。
原来是,后方的鬼子兵,见他放慢了脚步,变得不耐烦了。
枪托砸在背上,带来的苦痛,竟然比不上,内心的因为见到屠村而带来的悲痛。
这些小鬼子,一定得下地府去!
这一次,我一定要完成我的情报任务。
踏着沉重的步伐,步入戒备森严的宗祠,刘书含举起双手。
“你的!叫什么名字的?”
刘书含,也算是了解日寇的军衔制度。而,一打眼,一个带着大佐军衔的小矮子,出现在刘书含眼前,神情耀武扬威的,一股该死的模样。
“刘书含!”
听到这个名字,田中眼神透露出一丝喜意。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就在刚刚不久前,他,田中才得到了来自衡阳城内鼹鼠们的秘密情报——也即是,军统前长沙站站长刘书含,在被押送往山城的路上,意外逃脱了。
长沙军统站站长?
这可是,日寇梦寐已得的啊!
只是,在此之前,田中还是得,验证验证,刘书含。
当然,田中,早就从,小泉二人的口中,知道了,此人,是被一群国军士兵追杀至赵庄周围的。若不是,小泉二人出手,估计,这刘书含就得命丧黄泉了。
无疑,这种经历,配合上,衡阳的秘密情报,无形之中,便让刘书含,叛逃者的身份,无限的拔高了。也因此,面对,刘书含,田中的脸上,没有平时审讯的冷冽。
反而,带上了一丝,友好的笑容。
别开心,鬼子的笑容,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你的,叫刘书含?长沙军统站站长?”
嗯?
听到此话,刘书含内心一震:
没想到,这情报传的这么快,看来,衡阳城内,鬼子的确是有高级别的间谍了!
也,难怪,长沙城,这么快就被鬼子给攻占了!
事到如今,刘书含,这才感觉到:
军统和中统,在第九战区精心构建的所谓“铁盒子”的情报防线,早就已经,被那些日寇鼹鼠,以及,隐藏在国党内部的叛徒们,给出卖的一干二净了。
值得一提的是:
军统长沙站,在战争突袭一开始,并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反而,在长沙保卫战中,整个军统的伤亡比,达到了近百分之五十以上。
“嗯!准确的是,是前军统站站长。”
刘书含,摆着一副冷冷的脸色,直起了腰,点了点头。
见状,站在一旁的小泉,神情一变,给不远处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哐当~~~
枪托,重重的又砸在了刘书含的背上。
“说,你是不是,军统派来的间谍?军统,派你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的!”
小泉,低下身,从上而下的质问着刘书含。
见状,龇牙咧嘴的刘书含,却是,反讽一笑:
“这位长官,刚才,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从国军士兵手上,救下的我吧?我,试问一句,若是,我是军统派出了的间谍,那么,刚才还会出现那一幕吗?”
反问,直接让小泉面目臊的涨红。
是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小泉咋会想不明白呢?
“我!”
小泉愤怒至极,仿佛被戳穿了内心的愚蠢,挥舞着手中的枪托,就想要再给刘书含来上一下。
“你这个,愚蠢的军统特务!”
“退下!”
却不料,此时此刻,一声暴喝,直接让小泉手中的挥舞,停滞在了空中。
“八嘎!来人,把这愚蠢的家伙,不懂礼数的家伙,给我拖下去!”
霎然间,一旁的士兵,迅速的将小泉给拉出了指挥部。
“这位长官,您倒是个聪明的!”
刘书含,不屑的撇了撇嘴巴,倒是将一个背叛小人物的脾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见状,田中,却是哈哈大笑:
这种人,才容易控制的吗!
“刘站长,请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叫田中,乃是,这一次,衡阳的前线情报总指挥。”
哦?
这,是条大鱼啊!
事实证明,在情报保密这一块,鬼子的确是做的比第九战区的情报系统要好得多。至少,打了这么久的仗,国党的情报指挥,也只是,将将得到了田中的名字。
至于,对,田中的其他具体信息,却是一问三不知。
“哦!田中?”
眯了眯眼睛,刘书含,紧接着问道:
“之前,在,浏阳河,我军统行动第二中队,就是被你麾下的宪兵分队,给歼灭的吧?”
闻言,田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想到,刘站长,还记得浏阳河的交锋啊!”
那,怎么,能够不记得呢?
若不是,因为,那一次战斗,浏阳河的三号阵地,也不会将一号阵地失守的消息,延长近一个时辰,才送到前线指挥部去。
不过,这也不能够怪他们,毕竟,第二中队,在浏阳河的战斗中,全军覆没了。
那场战斗,也是,他,刘书含的一生的战斗。
“老对手了!只可惜了,没了交锋的机会了。唉!”
长叹一口气,刘书含,语气陡然低沉下来了。
听到此,田中,却是哈哈大笑:
“刘站长,不当对手,但是,咱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对了,你在衡阳城内,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我都听说了。”
“现在,看起来,你投降于大日本皇军,应该是,你唯一的选择了。”
听到此,刘书含,无奈的苦笑。
他,转过头,盯着,这一张,他一个月前,还想要撕烂的面庞。
但,很快,他,还是,低下了自己沉重的头颅。
“这一次,向北而逃,我便是来投靠你们的,但是。。。”
前半句话,倒是,让田中一喜。
陡然的转折,却是,让田中面色一变。
“刘,你得清楚一点,现在,是大日本皇军在庇护着你!”
顿了顿,狠辣的盯着刘书含,田中毫不客气地说道:
“据我所知,你既然逃了出来,军统的那套规矩,你也清楚的。现在,估计,整个中南地区,都是你刘书含的悬赏枪杀了。”
听到此,刘书含,无奈的笑了笑:
“田中,军统的规矩,我可比你清楚的多!”
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刘书含,接着,却,低声说道:
“但是,我这里,有衡阳城的城防图,还有衡阳城周边的暗堡地图。
而,我相信,这一份东西,肯定是,能够让你同意我接下来的条件的!”
咯噔一声,田中,哒哒哒后退了两步。
这,消息,震惊到了田中!
无他,衡阳的城防图,以及,周围的要塞地堡的地图,这的确是可以称得上是一份大礼了。
要知道的是,就算是,特高科,隐藏在衡阳城内的最高级鼹鼠,也即是,张帆,迄今为止,也未能够将衡阳城的城防图和要塞防御图给传递回来。
无他,这些图纸,从建造之初,便是被严苛保密的。
而,如此地图,一般来说,都不会放置在前线指挥部,而是,放置在山城的国防保密处内。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一旦,有了这些图纸,那么,衡阳城所谓的火力防线,将会变得不堪一击。
毕竟,鬼子的火炮部队,可不是纸片做的啊!
一时间,田中凑上前,仔仔细细盯着刘书含,脸上,多了几分怀疑:
“城防图?你怎么会有的?”
听到此,刘书含,却是侧过半身,盯着,挂在墙上的简易地图,呵呵一笑道:
“这,你们就别管了!我怎么得到这些地图的,自然有我的办法。”
瞥见,田中来回的在自己身上审查着,在看到其贪婪地眼神,刘书含呵呵一笑:
“田中长官,和你一样,我可也是个特工啊!”
言外之意,很简单:
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务,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呢?
当然,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被藏匿在一个非常机密的地点了。
听到此,田中微微压抑下内心激动的心情:
“说罢,你得条件,到底是什么?”
“我的家人,现在,还在衡阳城内,被军统衡阳站的人监视着,因此,我需要,你们,尽快,将他们救出来,然后,把我们一家人,送出海外,不管去哪!”
这条件,田中听到后,却是,心中舒了口气。
内心,刚刚提起来的警惕心,又少了几分。
这,人,敢让我们去碰,他的家人,应该,不会耍什么花招的。
“衡阳城内?”
“这,有些困难啊!”
田中,假装为难,来回的徘徊着。
却不料,刘书含,对此,却是嘲讽一笑,直接说道:
“田中长官,别装了,现在的衡阳城,你们隐藏在城内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三四百了。这么多的人,去抢一个女人和几个孩子,这应该不是什么男人情吧?”
被,刘书含,这么一戳穿,田中倒是没有尴尬。
差点忘了!
他,刘书含,也是个老特工了。
欲擒故纵这一套,早被他玩的顺溜了。
“刘桑,但是,你要知道,帝国的馈赠,不是无缘无故的。站在我私人的角度上,刘桑爱家爱子的心情,让我钦佩不已。但是,你得,拿出些东西来。”
顿了顿,盯着刘书含,田中指了指,不远处的地图:
“毕竟,你得命,还是我们救的呢?”
听到此,刘书含,也不犹豫:
他,早知道,这鬼子,乃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再说了,刘书含,还没觉得,凭着自己这一张红嘴白牙的,就能够让田中乖乖的帮自己做事情。
“衡阳城,东北城门,在,史河路,有一处荣和盐店!你派人,去一趟盐店,给,活计,这么说。。。。。。”
顿了顿,盯着不远处的记录员,刘书含,呵呵一笑:
“然后,这人就会给你们想要的一部分东西了!”
听到此,田中内心热切,急忙挥了挥手:
“来人啊!将,刘桑好生安置。”
刘书含,也倒是不着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小泉,站在门口,望着走出去的刘书含,神情冷漠。
这人!
该不会是,刚才被骂傻了吧?
路过的时候,刘书含,内心,如此想到。
殊不料,他刚离开,小泉便进了屋,脸色热忱:
“大佐阁下,刚才,我演戏是不是有些过了?”
鬼子,也是会唱白脸和唱红脸的。
“没有,一点都没有!”
田中呵呵一笑,甩了甩手中的情报:
“这不,套出来个重要的情报!”
见状,小泉脸色一亮。
“这一次,既然我们手中有了这一张牌,那么,就不可以放弃了。不过,首先,我们得去验证验证,这个地址,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
说罢,田中,盯着小泉:
“这件事情,我不放心城内的那些人,我想,你小泉,亲自去一趟城内,然后,把东西,带回来。”
听到此,小泉内心一喜:
这,是给自己,送功劳啊!
隔天,一大早。
衡阳北城,史河路,荣和盐店。
“队长,刚才,有生面孔来了!”
一路人,装作挑拣地摊上的红薯,低声说道。
而,听到此话,躺在摊位上的霍和,慢悠悠的起了身。
“密切观察!”
不远处,盐店门口,穿着一身长衫的小泉,正四处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