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通过这个故事,将“体外切除”的难度与风险告诉大家,尤其是复杂的体外切除,如果没有高超的外科手术技能,千万不能贸然使用,因为它绝对不是肿瘤切除加多器官移植这么简单。
就算是肿瘤切除与多器官移植叠加,已经没几个医生可以顺利拿下,而且难度不是简单地叠加,所以能够将手术做下来的医生非常罕见,更不用说做好。
“那个印度医生后来怎么样了?”
张林很想知道这个过度装逼的家伙最后是下场,因为一向擅长装逼的他,听到这个故事不得不觉得装逼有风险,装前需谨慎。
“我也不知道,因为说故事的美国医生用一句脏话结束故事,我也没有问。”
这个故事是杨平当时在梅奥飞到时听美国医生说的,要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美国人绝对不会在那种场合用脏话来收尾。
可以想象,那不是一台机器,是活生生的人,肚子里的脏器拿出来后,没有办法再回植,而主刀医生面对摆在无菌台上的一堆脏器居然束手无策,这是多么绝望的场景。
“三哥真是神勇,我辈学习楷模!“不知道哪个医生冒出一句。
“我不知道那个印度医生后来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他的美国导师以后拒绝带教印度医生,因为心里阴影太重,外科医生要胆大,但胆大的前提是艺高,我们一定要做到艺高,才有资本胆大。”
杨平借着这个故事告诉科室的医生们敬畏生命,敬畏医术。
“我们来继续说说这个病例吧,每一个细节我们都要处理好,下腔静脉很长一段已经被肿瘤侵袭,这是非常致命的,将肿瘤切除后,我们需要依赖人工血管移植来弥补可能的缺损;胰腺要大部分切除,术后必须对血糖进行调控;胆囊要切掉;肝脏要切掉一部分;胃要切掉一部分;小肠也要切掉一部分;左侧肾脏已经被肿瘤严重侵袭,必须切除---只有这样,才能将肿瘤尽量切除干净。”
“我们要术前对肿瘤侵袭的范围进行精准把握,然后术中还要使用一些手段进行肿瘤组织的标识,这样才能保证肿瘤最大限度切除。”
“我们既要做到彻底切除,又要保护人体一些自然的屏障,这些自然屏障非常重要,它可以将未来可能复发的肿瘤限制在特定空间内,延缓或降低复发的可能,当然,术中还要做到无瘤技术。”
“所以,即使切除,也不是无脑地切切切,切除是手段,不是目的。”
宋子墨凝视着屏幕上的影像图片说:“我们还要考虑到,按照我们的计划将肿瘤及部分组织器官切除后,留下的血管如果不足为移植提供血管吻合?还要考虑血管移植。”
“对,如果正常的可供吻合的血管被破坏,我们被迫改变吻合血管的方式,那么我们面临新的问题,要考虑血管的管径、流量和压力,因为肝脏不同于普通的脏器,人体大量的血液要经过肝脏,一发而牵动全身,这就是重建手术的难点,也是重建手术的魅力所在。”
“教授,你应该---已经有方案了吧?”
许徐志良问道,因为教授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教授给我们讲讲具体的手术方案吧,我们这样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斧头。”宋子墨接过话。
方主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杨平,故事也讲了,是时候亮真家伙了吧?
“手术计划我们制定好,绘图的草稿在我的抽屉里锁着,我暂时不讲,这是留给你们的作业,你们各自抽空拿出自己的手术方案,必须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要交一份,互相不能抄袭借鉴,李医生,你也要拿出一份方案,不要怕,手术方案能够做到什么程度都可以。”
李医生点点头:“我一定认真画出来。”
“我呢?“方主任着急地问到。
张林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教授说所有人,你说你要不要交?”
方主任立刻笑颜逐开,那说明我是自己人,好事。
“好的好的,我也一定好好画。”
---
李民医生很是勤奋努力,他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他知道自己的基础差,所以比别人更加努力。
做一个好医生,不是医德好就行,还要有过硬的医术,否则也会好心办坏事。
他下载学习解剖的软件,利用上面的三维解剖动画,将全身的解剖背诵得滚瓜烂熟,他每天晚上会将白天学习的知识在脑海里回忆一遍。
身处的环境对人的影响也非常大,外科研究所全是学霸级的医生,李民医生所以深受感染,立志奋发图强。
系统解剖、局部解剖、应用解剖,李民已经全部背熟,而且杨平会不定期地抽查他学习的情况,在生活上杨平给予他足够的关心,在学习上杨平非常严格,要求他必须将解剖知识完全掌握,将手机软件显示的3d动画人体要深深刻在脑海里,遇到哪个部位,要能够清清楚楚地回忆这个部位的解剖结构。
杨平还手把手地教他画图,当然教他画的是医学解剖简图,这样李民可以快速学会掌握,使用绘图来进行专业的医学表达。
总之,杨平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套教育方案,尽量以临床实用为主,一些原理性的东西也是作为应用基础来讲授。
作为大专生,知识储备肯定比博士硕士不是差一点点,但是这没有关系,杨平有足够的耐心,因为教会他,以后他可以带教很多边缘山区的医生,让他们在边远地区发光发热,提高这些地区的医疗水平。
将解剖理论知识熟悉后,杨平下一步要带他解剖一具完整的尸体标本,通过解剖尸体获得解剖实践知识,这样与之前的理论知识结合,对解剖的掌握又会提高一个层次。
很少有医生能够解剖一具完整的尸体,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解剖一具完整的尸体。
解剖完尸体之后,杨平会带他去创伤急救中心做手术,如果能够将全身各部位的创伤手术做几遍,那么,对真正的活体解剖,他就有了一个基本的框架。
这个时候再跟着杨平学手术,相对会轻松很多,解剖是手术的基石,没有熟练的解剖,任何高超的外科技术都是空中楼阁。
在学习解剖的同时,杨平又手把手培训李民的外科基本技能,切开、分离、缝合、打结、止血等等。
反正外科研究所资源多,各种培养器具一应俱全,而且实验猪也是管够,还有20头实验猪留着给大家动手呢,李民这人确实能够吃苦耐劳,心中有想法,所以非常卖力,一点一点跟着杨平学。
杨平还培训他的显微镜和内镜基本操作,以后可以捐助几台设备给李民的医院,虽然在乡镇医院,但是只要有基本设备,做做普外科和泌尿外科的微创手术,比如胆囊切除、泌尿系结石取出等手术还是不错。
---
袁玉林和聂顺娥夫妻已经来到三博医院,他们办理好住院手术。
往家里来回跑不方便,袁玉林在三博酒店开了一个廉价房,虽然空间非常小,但是够睡觉就行。
这对夫妻是很有主见的人,他们来之前已经查阅了大量资料,也跑到三博医院附近做了调查,在医院里面和周边打听这家医院的口碑,说起三博医院,尤其是外科研究所,附近的人没有一个说差的,全是竖起拇指。
连医院附近卖地瓜的大爷都说:“这里的医生好厉害,有个杨教授最厉害,一口气发13篇cNS。”
袁玉林问这cNS是啥东西,大爷说:“你们不懂吧?是论文,读书人显本事靠什么,就靠这玩意,这玩意厉害着呢,就像读书人的世界金牌一样,你想一口气拿13块金牌是什么水平。”
大爷一边烤地瓜一边口沫横飞。
袁玉林说买几个地瓜:“这地瓜怎么卖?”
大爷擦了一把汗指着车上竖着的招牌:“二十块一个!”
二十块一个?你抢钱呢。
大爷不屑地说:“不要这么看着我,这里面的杨教授每天上下班从这桥上过,没事总喜欢买我的地瓜吃,你肯定是刚来的不知道情况,这里面的医生护士也好,病人也好,病人家属也好,都是抢着买,还有很多距离这里老远的医生赶来打卡吃我的地瓜,你说为什么?因为是杨教授喜欢吃的地瓜呀。”
“来三个!”
一个年轻小伙子根本不讲价的,直接扫码拿货。
袁玉林和聂顺娥在一旁看呆了,一个地瓜二十块钱,还不愁卖。
这个小伙就是郭沛华,他出院后状态非常好,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原来的房子卖掉,在医院买了一套房子安家,而且尽量居家办公不出远门。
他知道,只有在安全距离以内,杨教授才有办法救他。
郭沛华经常买点水果什么的去看看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有时候还会帮医生护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们是来看病的吧?”郭沛华问道。
袁玉林点点头,是呀。
“看哪个科?找外科研究所杨教授吧?”郭沛华说。
“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在病房看到你。“
“是呀,我们过来找杨教授做手术,听说杨教授很厉害。”
“你们真是找对地方,我就是这里做的手术,要不是运气好送到这里来,早就没命,杨教授硬是从阎王手里抢回我的命。”郭沛华一边拿地瓜一边说。
“这么厉害?”袁玉林好奇地问道。
“那不,这里外科研究所的主任杨教授,那是专门从阎王手里劫人,你是遇上贵人,前不久东南亚一个超级富豪心脏病发作,美国专家说只能等死,人家用飞机直接送到这里来做急诊手术,现在可以在花园里散步,听说为了以后可以住旁边方便看病,这位大老板把附近那个烂尾楼潘整个都买下来开发。”
“你要是在这里等一下就能看到,那个老爷子等下会来买地瓜吃。”
“你说那个东南亚富豪来这里买地瓜吃?”
“切!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了,你以为这地瓜随便可以卖这么贵,这里是什么,是交通要道,其他人在这里卖保安城管立刻过来,但是老爷子在这里卖,谁也不敢动他,因为杨教授上下班从这里过,最喜欢吃老爷子的地瓜。”
“我告诉你,别看这么个破地方,以前有个乞丐在这里卖唱,现在是大老板,在国外开金矿的大老板呢。”
郭沛华说得有声有色的。
老爷子自豪地说:“当时那个乞丐就是我这个位置。”
从阎王手劫人,这让袁玉林夫妻信心又大增,本来已经没什么太大希望,只是想尽力而为。
“你是什么情况?”袁玉林问道。
“血管爆得像个气球,差点炸在肚子里,杨教授从阎王手里抢过来的。我告诉你,不是我说,只要是个活的,他就有办法,这里好多病人都是别的地方没办法治的,到这里全给治好。”
“你去三博酒店一楼的水莲面包店吃过东西没?”郭沛华问他们。
“没有呢!”夫妻俩非常对这个小伙子说的事情非常有兴趣。
“去看看,快去看看,买点东西吃,最好坐一会。老板娘车祸只剩半截身子,也是杨教授救活的,只有半个身子怎么活?但就是救活了,现在还能走路。”
郭沛华认真地说。
袁玉林和聂顺娥听得心里变得十分乐观,决定等下一定去看看那个面包店的老板娘。
“大爷!来两个地瓜!”
袁玉林立刻说。
大爷说:“你还别不信,你站这看会就知道,等下一抢而光,我根本忙不过来。”
经郭沛华这么一说,袁玉林和聂顺娥越来越有信心,他们在天桥上吃了地瓜,然后真的去三博酒店一楼找水莲面包店,近距离去看看这个半截人,当他们来到面包店的时候,余水莲夫妻正在忙碌中,而且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根本不像经历过劫难的人。
老板娘根本不像是半截人,居然还可以走路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