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上了机场的救护车!”王警官脸上露出了笑容。
韩主任轻轻地捅了杨平一拳:“你放心了吧!”
剩下的,就交给离他最近的胸痛中心,这个病人至少有希望了。
自己分内的事,已经做到极致。
大家散了,韩主任对王警官表示感激,大家回到综合骨科。
杨平和宋子墨不用出门诊了,本来他们两个就不需要出门诊,只是因为开科第一天,大家比较积极,同时开几个诊室,场面更加气派。
收治的第一个病人,杨平带着大家去查房。
女性,六十二岁,右膝关节打软腿三年,已经做了两次关节镜手术,第一次认为是游离体引起的,第二次认为是外侧高活动度半月板引起的,两次做完手术,症状没有任何缓解。
打软腿就是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腿部失去支撑能力,要跪下或倒下。
最常见的原因是膝关节内部的卡压,膝关节突然受到卡压,关节活动功能瞬间丧失,自然无法行走,直接表现就是要跪下去或者摔倒。
患者已经对治疗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最近三个月,打软腿越来越频繁,几乎每天都出现,导致他不敢出门,只能呆在家里。
这引来了很多麻烦,原本她是家庭运转的轴心,女儿和女婿忙于工作,一日三餐做饭、家里的卫生、外孙的接送,平时全部都是由她完成。
现在恼火的打软腿,让她寸步难行,甚至上厕所,都要小心翼翼,她害怕自己摔倒,如果引发骨折,还要女儿女婿来照顾,那将是最糟糕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问题,影响了整个家庭正常运转。
“医生,我看到门诊大厅介绍综合骨科可以看疑难杂症,我这个应该算疑难杂症了吧?做了两次手术,跟我同病房的老太太,做完效果非常好,我做完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善。”
老太太很沮丧。
杨平仔细对他的膝关节进行了查体,然后有重点的对心肺等脏器进行了检查。
查体得出结论:卡压来源于右膝关节外侧?究竟是什么形成了卡压?
新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膝关节的X片和磁共振挂在阅片灯上,这个病人头部和整段脊柱也做了磁共振,外院怀疑过假性软腿。
所谓假性软腿是因为其它原因引起,比如小脑的不平衡、大脑的运动功能不协调、脊髓的病变、患肢肌力的不足等等,这些都排除了。
所有的检查又回到了右侧膝关节局部,但是磁共振显示没有游离体,也没有撕裂的半月板。做了两次关节镜,增生的滑膜应该都做了清理。
“第一个病人,诊断就存在困难?”
宋子墨皱皱眉头。
“否则综合骨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韩主任进来了,田主任还在下面坐门诊。
韩主任对病人的病情好像没有兴趣:“小杨,现在你是组长,除非特殊的,否则自己独立带组解决,VIP的病人由田主任负责,这边普通病房的病人由你全权负责。”
说完几句话就走了,不再关心这个病人的诊断,他只负责把病人收进来,剩下就是由杨平带领的团队去解决。
自由活动!这就是以后的工作方式,在韩主任的信任和有限监督下,自由活动。
“师兄,这算是我们独立门户吗?”宋子墨很高兴。
“野蛮生长!”杨平还在看片子。
膝关节的解剖在脑海中成形,然后开始模拟运动,寻找任何可能导致这种症状的原因。
只有野蛮生长,可控的野蛮生长,才是最快,最结实的,天才的培养方式不应该走寻常路,韩主任深谙此道。
他坐在新办公室,品茶,新的办公室很满意,窗户朝南,阳光充足,他眯着眼睛,倚在靠背上,嘴里轻声地哼着京剧。
今天的事情,他回味每一个细节,杨平的自信和认真,深深地打动他;加上田主任对杨平在南桥医院表现的汇报,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与决定,让他们野蛮生长,他们行!
手机响了,是急诊科熊主任的,刚才那个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现在要送到三博医院来,正在路上,马上到。
离机场最近的胸痛中心是一个区人民医院的,只有一个介入手术台,需要等台,而且要等两个小时。
这样救护车选择直接送到三博医院,三博医院的胸痛中心可以轻松同时开几个台。
走,看看去!
韩主任叫上还在办公室看片子的杨平。
自从脱离创伤骨科,已经好些天没有去过急诊科了。
救护车停在急诊科门口,机场急救中心几个字十分醒目。
担架从车上送下来,然后快速往里面推,有人跟着车在做心脏按压。
急诊科的医生冲上去,干脆跪在车上,接过来继续心脏按压。
“除颤!”
平车被推到急诊科的抢救室。
除颤仪的两个电极被贴上去。右锁骨下和心尖的部位。
“离开!”
砰的一声,电除颤,再次除颤,第三次除颤,平坦的心电线条变成了波浪形。
因为在路上已经电话沟通了病情,现在只需要简单的交接就行。
“请胸痛中心!”护士早就拨通了胸痛中心的专线电话。
几分钟后,一个主治医师到了急诊室,跑步进来。
管主任还在手术台上,负责急会诊的主治医师过来了。
心电图走纸吐出来,医生拉开一看:“急性心肌梗死,主要集中在前壁,快,送导管室!”
急诊科的医生走路从来脚跟不沾地的,医生护士推着平车,胸痛中心,专用的转运路线。
厚重的铅门打开,平车推进去,病人被搬到介入手术台上。
心脏又停了!按压,除颤!心电又恢复了正常。
医生已经洗手穿衣,披着沉重的铅衣,穿刺,导管导丝进入,抽导丝,造影剂注入。
“左冠状动脉前降支完全堵死了!”
屏幕上的造影剂堵在某个地方再也过不去。
韩主任和杨平赶到急诊科,护士说病人已经去了胸痛中心的导管室。
两个人赶到导管室,几分钟后,一个焦急的少妇,在家人陪同下进来了。
厚重的铅门关闭,将家属和病人隔开。
旁边一个医生进出的通道,出来一个医生。
“谢东生,谢东生的家属!”
少妇泣不成声,陪同的家属应声。
“过来一下!”
医生带他们到旁边一个会谈室,手里拿着一张知情同事书。
“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你是他什么人?”
“她是谢东生妻子,我是他大舅子!”
医生沉吟,说:“谢东生,急性心肌梗死,来的太晚了,目前正在做介入,在手术台上心跳呼吸停了,现在正在抢救,他从进急诊科,这是第三次心跳呼吸停止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谢东生的妻子眼前一黑,便昏倒过去了。
“来人!会谈室,家属晕倒了。”
对面的护士听到呼救,立刻过来,医生摸了颈动脉和鼻孔,心跳呼吸没问题。
“带到留观室去休息一下吧。”
护士扶着谢东生的妻子到留观室。
医生已经见得多了,习以为常。
“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呀,孩子才四岁,他才三十多岁人呀。”大舅子眼睛也红了。
“我们正在努力,但是来的太晚了,耽误了太多时间,这是手术知情同意,签一下名吧,等下他太太清醒过来,再补签名。”
签完字,医生收起笔,戴好口罩,又回到手术室。
杨平和韩主任坐在塑料椅子上等,他们参与了整个过程,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杨平异常的冷静,韩主任把手搭在他肩上:“你以后会习惯的,我们不能救活所有的人。”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把分内的事做到了,结局,只有天知道!”
家属走到铅门口,觉得站在门口,希望会更大一些。
这扇门!
将家属和病人隔开,
有时候会--永不相见!